这一日从表面上看,无疑是热闹非凡,其乐融融的,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其实不然。
至少升龙府的百姓和官员不是这样的,他们还都是心怀忐忑,因为他们无法得知李奇内心究竟是怎样想,虽然李奇今天遵守了他的诺言,没有死一人,没有抢百姓一粒米,甚至都没有惊扰到一个百姓,而且还不断在向他们示好。
但是谁能保证今后也会如今天一样。
所以,在短时间内,交趾的百姓是不可能完全放开怀抱,接受大宋的,这是一个必走的流程,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有时间方可让他们彻底放开怀抱来。
张伯玉刘庆覃杨英珥在宴会结束后,更是处于一种虚脱的状态,这都是因为他们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可是正当他们回到家准备休息时,噩耗突如其来,不仅如此,李奇的传召也接踵而来。
他们三人可也是老油条,这一听到李全圣自杀的消息,一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赶紧又将衣服穿上,急急忙忙的赶去了皇宫。
李奇坐在交趾皇帝的御书房内,阴沉着一张脸,望着张伯玉他们三人,突然一拍桌子,怒斥道:“岂有此理,尔等真是太可恶了,我遵守了我的诺言,可是你们却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招,当我是傻子么,也许你们还不知道,我这人最恨的就是别人在背后动手脚,如果你们要玩,老子奉陪到底。”
对待百姓,他采取的是怀柔政策,但是对于交趾的这些官员,他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如今他们可是下上级的关系,哪有作为上司的还得去讨好下属的道理,这关系必须得弄清楚。
张伯玉此时已经将李全圣诅咒了一百八十万遍,急忙解释道:“枢密使明鉴,此事我等也是刚刚知晓,我敢对天发誓,此事全都是李全圣从中作梗,与我等无关。”
“明鉴?”
李奇冷笑一声,道:“这事实摆在这里,换做你们是我,你们会相信这话么?在我们入城之前,你们三个可是这升龙府的首辅,你们现在告诉我,这事你们毫不知情,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杨英珥都快哭了,委屈的要死,道:“此事我们真的是毫不知情,不瞒枢密使,当初我们求和之时,李全圣就极力反对归降大宋,是我们三人苦口婆心劝导,又说服旧太后去与他说,他这才答应下来,但我们还是怕他在枢密使进城时捣乱,于是将他贬职,让他带领士兵去城外驻扎,我们怎么可能会与他串通。”
“太傅说的是。”刘庆覃道:“如果我们要从中作梗,也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法子,这不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吗,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当初还不如不答应归降。”
李奇听得脸上的愤怒缓和了几分,他这么精明,怎么可能猜不到此事与他们三人无关,但是他必须给予他们足够的压迫力,震慑住他们,否则的话何以立威,第二个李全圣马上就会出现。沉声道:“此事真与你们无关?”
张伯玉一个劲的点头道:“真的,还请枢密使明察秋毫。”
刘杨二人也是纷纷点头。
“那好,我姑且相信你们一回,但是千万别让我查到一些与你们有关的蛛丝马迹,否则的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李奇沉目一扫,又骂道:“这个老匹夫,当初在富良江就应该一刀结果他。”
是啊,你要早结果了那老匹夫,也替我们省了不少事。刘庆覃暗自嘀咕了一句,又道:“枢密使,这李全圣在升龙府德高望重,他这一死,对于归降一事可是极为不妙。”
“这我知道。”李奇郁闷的点了下头,道:“如今我担心的反倒不是百姓是怎么想的,而是军队方面,特别在南边的那些军队。”
“嗬哟。”
杨英珥突然惊呼一声,道:“枢密使,情况可能不太妙。”
李奇皱眉道:“此话怎说?”
杨英珥道:“枢密使有所不知,过去我们与南边的占城国打了好几年的仗,而那一次战争乃是李全圣的祖父李常杰发动的,因为这些年我们与占城国的关系还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故此那里一直都驻扎着重兵,而那些将领又都是李全圣的门生,如果他们得知李全圣自杀的消息,难免不会另作他想。”
李奇听得愁眉不语,他实在是不想再生波折,而且士兵们也不见得还想继续征战下去,但是眼下的情况,一旦处理不好,在宋军退兵后,一定会生出大乱子的,他思考了半响,突然道:“刘学士。”
“下官在。”
李奇道:“你立刻以枢密院以及旧太后的名义起草几封信给南边的各位将军送去,将归降一事尽数告诉他们,并且让他们立刻回升龙府复命。”
刘庆覃一愣,道:“不知枢密使此举何意?”
李奇笑道:“快刀斩乱麻,我不想再拖下去,要么降,要么死。”
老匹夫啊老匹夫,你真是害人不浅。刘庆覃心中暗骂李全圣一句,垂首闭目道:“下官遵命。”
李奇又道:“哦,还有一件事,你们回去立刻吩咐自己府中的下人传一些消息出去。哼,老匹夫,就凭你也敢跟我玩这等小把戏,难道你不知道我就是玩这个起家的么。”
张伯玉三人退去后,李奇又将马桥叫来,道:“马桥,你即刻出宫,用暗号通知那些人,让他们帮我们散播一些谣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