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将货币表面的一些特点一一介绍了一遍,但这些都是能够用眼睛看到的,随后又听他说道:“如今隔着这玻璃,大家或许看不到这钱票纸张的特性,其实这钱票用的纸张乃是一种皮革纸,比一般的纸张更要耐用,很难撕烂,也很难洗掉,而且上面是不能用墨水涂改的。
因为大家看到的这些字迹,都是用一种钢铁制作的印章打印上去的,墨汁已经渗入皮革纸内部,这同样也是为了方便大家,而且很难盗用。真正的钱票长四寸三,宽两寸二,厚度约莫两毫左右。关于面值的话,最小面值十贯,最大一百贯,其中还有三十贯,五十贯,八十贯三种面额的钱票。”
话虽如此,但是樊少白等人知道,这还是刚刚开始而已,第二次发行钱票的时候,那才是重头戏,肯定会发行更小面值的钱票,不然就失去了联合发行的意义,因为一顿饭你很难吃到十贯钱,除非你是要吃李师傅亲手做的佛跳墙或者无相,这还差不多。当然无相的话,可能钱票都无法满足,必须要专门的兑票才行,毕竟那道菜太恐怖了,吃一回此生都足矣了。
李奇继续说道:“这一次将会发行五十万贯钱票和六百万贯的货币,等于一共发行六百五十万贯货币。”货币多,钱票少,那是因为钱票还是存在发行风险的,李奇也不敢投入太多,但是货币却是市场急需的,六百万贯也就是垫垫肚子而已。
掌声又起。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只要能把货币发出来就行了,别再往后延迟就行了。
李奇接着说道:“关于货币发行的事宜就到这里为止了,今日丑时三刻飞钱局将会全面对外发行全新的货币,如果大家想尽早拿到这新货币的话,那得赶紧将家中的铁钱锡钱拿去兑换。”
说到这里,他手突然向那两块玻璃框一引,道:“今天大家来此,总不能没有一点余兴活动,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两个货币样式在当今世上也就存在着六套,除了这一套以外,皇宫大殿中放了一套,商务局放了一套,三司放了一套,飞钱局放一套,农业局放一套。
虽然这一张钱票与真的钱票还是有些差别,毕竟我们不可能为了这几张钱票样式就弄个这么大的钢印出来,但也有九成九的相似,是非常难得的,所以朝廷决定将这一套样本拍卖出去,每一个样本起价一百贯,价高者得,所得之钱将会用于建造学院上面。好了,下面就交给商务局,在下就先失陪了。”
其实他今日前来,主要不是为了发行货币而来,若仅仅是发行货币,贴张告示出去不就行了,上面写着发行多少货币,介绍下新的货币,这就了事,搞这么大的阵仗,若就是说上这么几句话,那真是哗众取宠了。
他来主要是还是解释这一次货币发行的目的,因为这一次发行的货币不但数量庞大,而且还包含钱票,另外,还伴随着很多的货币政策,正是因为如此,赵楷才命他前来主持这场发行会,因为他是最了解的,换做别人的话,可能有些问题不一定答的上来。
这么大的铜钱,这么大的钱票,那可是见所未见呀,而且这是赵楷即位以来,首度发行的货币,是非常具有纪念价值的,底下的商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夫君,辛苦你了。”
李奇刚从台上下来,白浅诺就急忙上去递上一杯茶水。
李奇接过茶杯来,喝了大口,呵呵笑道:“这只是小意思,当初在街头叫嚷着卖臭豆腐可比这难多了,下面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后面一趟。”
白浅诺点点头道:“你快去吧。”
李奇又一口气将杯中茶水喝尽,然后就快步离开了,他只是来客串的,虽然已经喧宾夺主了,但是比较务实方面的事宜,还是交给商务局来办比较妥当,免得那些商人下回直接跑到枢密院去谈生意了,那可就非常糟糕了,因为李奇基本上很少去枢密院。
“李奇,李奇,等等老夫。”
李奇从广场的出来后,直奔左边的一栋小阁楼而去,可是刚来到阁楼前,忽听后面有人叫他,他转头一看,只见蔡京在蔡勇的搀扶下喘着气望这边跑来。
该死的,你这老货都快入土了,干嘛还来钻这牛角尖啊。李奇稍稍皱了下眉头,随即才走了过去,笑问道:“太师,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对那两个货币样式会很感兴趣了。”
蔡京微微喘气道:“太尉已经说要买下来当做今年送给老夫的寿礼。”
俅哥就是俅哥,出手这么爽快,看来得去忽悠下衙内了。李奇讪讪道:“太尉这么弄,那我岂不是现在就得存钱了。”
蔡京挥挥手道:“你小子少在这里装穷,你有多少钱,老夫会不清楚吗。”
李奇郁闷道:“太师,你怎么能这样了,连我的家底都摸得清清楚楚,连点隐私都没有了,我做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行了行了,这些就先不说了,老夫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蔡京直摇头,非常苦恼。
李奇略带一丝心虚道:“什——什么事?”
蔡京一听他这语气,立刻道:“你肯定知道老夫是为何而来,方才还故意顾左而言他,真是可恶。”
不过这是李奇一贯的尿性,蔡京现在也没有空与他计较这些,转而道:“三年一千五百万贯,不管怎么你有多么好的理由,这都是不合理的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只是为了弥补市面上的空缺,那三年之后,货币会缺的更加厉害,铜就这么多,你这么个发行法,如何能够持久,三年你从哪里找铜来。”
李奇听得沉默不语。
蔡京又道:“李奇,对于货币你可比我清楚多了,老夫都能看见,你岂会看不见,你定是另有目的。”
李奇还是没有做声。
蔡京见罢,只能继续说道:“你不可能会犯下此等大错,除非你已经找到破解货币危机的办法。李奇,你知道的,老夫当年为了这货币可是熬白了头发,但是兀自束手无策,到后最后甚至收拾不了这残局。不错,老夫这一生做过非常多的错事,但是这货币是老夫一生中最大的失败,而且是败得一塌涂地,这已经成为了老夫的一块心病,若是你知道破解之法,可否告知老夫,否则老夫死也不会瞑目。”
说到后面,语音都透着一丝哀求的意思。
李奇心中也有些不忍,叹道:“太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皇上下了封口令,这事就那么几个人知道,目前连秦少宰目前都不知道。”
蔡京连连点头道:“这老夫明白,你的确难做,但是你放心,老夫都快入土了,还会争那些钱财么,钱也已经够用了,老夫曾孙的曾孙也用不完,老夫可以对天发誓,绝不透露半个字出去,若有违此誓,愿天打雷劈。”
李奇郁闷道:“太师,我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但是这事不是我不愿说,而是皇上,你知道皇上那脾气的。”
蔡京可也是非常精明的,直接将皇上给过滤了,不谈这些,自顾说道:“就当老夫求你了,你是不知道当初老夫为了这货币一年多都没有睡好觉,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破解之法,从根本上解除这货币危机。”
正当李奇左右为难之际,一个小厮突然走了过来,恭敬一礼,道:“枢密使,太师,皇上有请。”
李奇忙道:“太师,你求我还不如去求皇上。”
求皇上?要是太上皇在,那还用你说,可是——蔡京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他知道当今皇上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但是皇上有请,这不去也得去啊。
二人来到阁楼的二楼,只见赵楷正坐在里面,二人上前行了一礼。
“免礼,免礼。”
赵楷手一伸,道:“太师请坐。”随后又朝着李奇道:“你也坐吧。”
二人坐下后,赵楷又朝着蔡京道:“太师,朕方才在窗前都看到了,朕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也请你见谅,现在还不是时候,三年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所以你也不要逼李奇了,是朕不让他告诉任何人的。”
蔡京心中苦叹一声,喃喃念道:“那也要老夫还能再活三年。”
这一话道尽沧桑。
赵楷李奇脸上都出现一丝动容,但二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蔡京猛地睁开眼,道:“老夫想起来了,老夫想起来了,是银子,破解之法就是银子。”
赵楷李奇面色皆是一惊。
蔡京瞧他们二人的脸色,知道自己猜对了,呵呵道:“李奇,你是否还记得,当初老夫还任职宰相时,就曾询问过你,是否可用金银铸币,以此来弥补货币的缺少,当时你说,这的确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是我国金银储备甚少,而货币又是我国的一大利器,一旦启用金银,那么等于将这一大利器拱手让人。
所以你说要等到金银储备足够多的时候才能做打算,如今朝廷在货币发行日,大开贸易之门,而且还在边界开办飞钱局,专门兑换货币,这样肯定会加剧货币外流,你之所以有恃无恐,那是因为你已经打算用银来做货币了,不知老夫可有说错。”
赵楷转过头去,面无表情的望着李奇。
看我干什么,当时他是宰相,你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王子,我当然得跟他说啊,如若不说,那时候这老货就可能搞什么银币金币,要是这样的话,那还有你什么事。李奇搓着额头,避开赵楷的目光。
就在这时,门外的随从道:“启禀皇上,秦少宰和三司使在门外求见。”
李奇听得差点笑了出来,看来三司使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赵楷懊恼的啧了一声,又挥挥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很快,秦桧和郑逸就走了进来,秦桧一见到赵楷,就行大礼道:“微臣无能,不能为君分忧,还请皇上致仕微臣。”语音中非常的委屈,就好像自己老母去世了一般。
赵楷早就算到他肯定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眼皮翻了一下,嘴上却安慰道:“好了,好了,朕也没有打算瞒你,你身为少宰,这事能瞒你吗,朕只是打算过些日子再告诉你,既然你来了,那现在朕就告诉你吧,起来吧,起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