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断奶了的原因,等彻底回奶过后,我的病情恢复很快,一个礼拜后连伤口的结痂都落了。手术的创伤面不大,医生说要不了多久疤痕也会消失。
我对此倒很不以为然,之前受的伤太严重,这么点伤就好比毛毛雨,不算个啥了。
我比较担心的是丽丽,这几天我都没过去看她,但莲凤一直有把她的情况告诉我,说很不乐观。她醒来过后,知道子宫被切除了就一直在沉默。据说这么几天一句话都没说过,也没怎么吃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我纠结再三,还是准备去看看她,因为秦漠飞说了这事他难辞其咎,那么一定是某个重要原因造成了这样。
我怕刺激到丽丽的伤势,所以等到我自己出院的时候才来到了她的病房,还都是阿飞陪我的。他告诫过我不要过来,但我不听,心头总是放不下她。
“阿飞,你就在外边逛逛吧,我进去看看。”
到门口的时候,我让阿飞走远点,尽量不要打扰我们。他也没坚持,很快走开了。
丽丽住的也是单人间病房,我看莲凤在里面,就敲了敲门。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在门窗上张望的我,连忙过来把门打开了。
“欢姐你来了?丽丽刚睡下呢。”
“她情况如何?”
“很不好,情绪极差,还有些厌世的念头。不过伤势倒还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人情况不对。”
“我准备出院了,看看她就走。”
进门过后,我才看到丽丽已经醒了,双眸死瞪着我。那眸光很阴鸷,这是恨,恨之入骨那种恨。我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是过去,还是调头就走。
莲凤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连忙道,“丽姐,欢姐说她放心不下你,想说过来看看你。”
“莲凤你出去,我跟她有话说。”
丽丽好半天才冷冷道,而她声音亦顿令我心头一颤,她的嗓音居然像极了商颖,是那种车轮碾压砂砾石那种声音,仿佛声带被撕裂了一样。
她自己可能也被这声音给吓到了,手捏着喉咙好久都缓不过神来。随即,她转头呵斥了莲凤一句,“我叫你出去没听到吗?”
“丽姐,你这声音……”
“滚出去!”
丽丽发起火来是非常慑人的,尤其是她阴鸷的目光,真真是充满了戾气。莲凤不安地睨我眼,迟疑一下还是走出去了。
我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觉得丽丽像是变了,不安地问道,“丽丽,你……你还好吧?”
“你为什么让医生割掉我的子宫?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恨我和秦漠飞之间纠缠不清是吗?”
“没有的事,你当时情况太危机了,医生说不切除子宫怕是无法止血,再加上也无法联系你家里的亲人,所以我才……”
“所以你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没了子宫你让我怎么当一个完整的女人?我以后还怎么去嫁人,怎么去结婚生子?沈欢颜,我是欠你的还是怎样,你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
她声嘶力竭地冲我怒吼,脸又苍白又狰狞,我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令我想起了那十分恶毒的商颖。
我蹙了蹙眉,压抑着心头不适,“丽丽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我看她情绪激动,深怕她再伤到身体,想上前安抚她。但她霍然起身,鞋子都顾不得穿就直接冲上来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打得并不是很疼,但心里疼。
我惊愕地看着她,捂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我只是迫于当时危机的形势签了字,她怎么能一股脑怪在我身上呢?
而她依旧怒视着我,双眸寒得能滴出血来,她到底是有多恨我呢?
“好吧,如果你觉得打我能让心里舒坦一些,那就多打几下好了。”我咬着牙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说着又狠狠推了我一把,按理说她这个头力气是没我大的,只是我没防备,被她一下子推倒在地。但她似乎很不解气,冲过来抬手又给了我一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承受你该承受的痛苦啊?沈欢颜,我到底欠你什么了啊?你说啊,你说啊为什么受伤的会是我,你知不知道没法当一个母亲是什么概念?”
她揪着我的衣服又哭又喊,一脸生无可恋的绝望。而我懵了,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承受了我该承受的痛苦?
她抡起拳头拼命打我,有些失去理智了,我也有点儿生气,狠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丽丽,我也不欠你什么,签字是形势所逼。如果换做是我当时大出血无法控制,你肯定也会选择保命。我们做事情总得有个权衡,变残和丧命比起来,当然是命重要。”
“你不欠我的?你怎么不欠我的?你真以为我他妈跟秦漠飞有一腿是吗?那是他让我帮他演戏骗你的,因为如果不这样子,那些人盯住的便是你,你就是我这样的下场。”
她哭了,哭得好伤心,好绝望。眼泪顺着她的脸庞一颗颗滚落下来,伤了她的心,也伤了我的心。
我无言以对,完全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抹去了丽丽一脸的泪痕。她用力拍开我的手,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来,哭得人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