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开着商绍城的车回市区,眼下已经过了早班高峰期,所以道路并不拥堵,不过商绍城说了,一个小时之后再叫他,岑青禾不由得减缓车速,一边开车,一边偶尔侧头用余光瞄他,他脸上罩着墨镜,稍稍往右偏着头,已经半晌没动弹过,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弧线,岑青禾心绪难平,昨晚,他在家里等了她三个小时?
这又一大早跑来机场找她,他明明不是个能起早的人,之前有事儿打电话找他,都日上三竿了,他还在睡觉。
她不傻,也并非慢热,所以在他身上的种种不寻常迹象,很容易让她‘误会’,他是喜欢她的。之所以说是误会,因为她是如此认为,可就怕商绍城不是这般想的,毕竟他从未直面跟她表达过什么。
人最怕的就是自作多情,如果是两个不熟的人也倒罢了,大不了会错意,对方不接受,笑一笑,以后各走各路,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可是熟人之间,一旦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再想回到从前,怕是万万不能了。
经此一事,岑青禾已经不能忽略自己内心的感受,她对商绍城,正如蔡馨媛这个旁观者所说一般,并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甚至不知不觉已经超乎了朋友的限度,所以在关键时刻她一个想到他,一旦找不到,先是大发雷霆,随即就是心里委屈,最后演变成情侣一般的别扭冷战。
“哎……”
开着车,岑青禾一时没控制住,很轻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美色难挡,连她都着了他的道。
刚开始她是拒绝承认心里对他有好感的,可是眼下,她忽然不想再逼自己了,他这人是毛病多了点儿,高傲,自负,心眼儿小,嘴损,可他身上的优点同样很多,高傲因为优秀,自负因为聪明,心眼儿小因为把对方当自己人,至于嘴损……纯属个人恶趣味。
以前讨厌他的高高在上和不近人情,可这一路相处下来,岑青禾发觉,他真的是嘴硬心软,没有一次她求他帮忙,他没有帮的,只不过每次他都损她,其实看似损她,也是在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教她如何在人吃人的职场中自保立足。
人都是这样,总是很爱要求别人,既要求别人帮自己,还要求态度要好,不是四海之内皆父母,所以也不要要求别人的任何帮助都是无条件的。
这样想来,倒是她对商绍城的要求太高,其实说白了,一直都是她在受他恩惠。
对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人产生好感……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吧?
既然是人之常情,她也没必要反人伦,有好感就有好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多个漂亮的花瓶在面前养养眼也好。
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岑青禾并不刻意强求,如果他生性拈花惹草,那正好断了她的念想;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他对她也有好感的话……
岑青禾心里正想着,忽然余光瞥见副驾处的商绍城身形一动,她侧头看去,他先是动了动脑袋,然后稍稍坐直,换了个姿势。
“到哪儿呢?”他墨镜背后的眼睛微眯着,眉头轻蹙。
岑青禾说:“刚进二环。”
他没出声,她问:“睡着了吗?”
“嗯。”他坐在真皮座椅之中,伸手从裤袋中摸出一盒烟来。
现在天气凉了,跑车也都是封闭关紧的,见他抬手要降车窗,岑青禾道:“你这烟瘾太大了,才多大年纪,不怕以后肺跟烤腰子似的?”
商绍城侧头望向她,岑青禾都不用看,想也想的到,他眼神一定不善。
果然,他低声回道:“你恶不恶心,以后再吃烧烤,你还能咽的下腰子吗?”
岑青禾忍不住笑了笑,“反正你又不爱吃。”
他还是要降下车窗,岑青禾‘欸’了一声,然后道:“等下车再抽吧,外面风大,别给我吹感冒了。”
商绍城轻哼一声:“还真当自己是林妹妹了。”
岑青禾打趣,“你也可以叫我岑妹妹啊。”
她无意间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就像是清风拂过了商绍城的心头,他猛地心尖一痒,莫名的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梦——她大红色的棉袄里面,只穿了一件略长的黑色绣牡丹的肚兜,温软的身子朝他扑来,他抱了个满怀,那份滑腻柔软的触感,支撑他度过好几个不眠的夜晚。
他忽然间就不说话了,手中还拿着香烟盒跟打火机,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岑青禾不知他心中所想,还暗道自己是不是管的宽了,抽烟对身体不好,这是世界人民都知道的事儿,商绍城烟瘾大,基本上一抽就要三四根连续着。
她是本能的关心他,他刚睡醒,这会儿降下车窗,一吹风,就算不感冒也会头疼。
她已经说了,怕自己感冒,他不会多想吧?
说到底还是心虚,车内已经静谧了一会儿,岑青禾忍不住主动出声道:“哎呀,行了行了,看不让你抽烟,还甩上脸子了,你抽吧,我忍着。”
商绍城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刚睡醒,他喜欢清静,但她的声音却意外的不会让他觉得聒噪,非但不会,反而是分外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