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怀兰从未想过的是——只有漠然。
皇帝甚至不是刻意地冷淡她,他仅仅是,对她毫无感觉。
迟迟到来的临幸,唯一不被封赏,以及除了庆典仪式之外,再也没有过的碰面……皇帝不仅是漠视了她,更是几乎遗忘了后宫中有她这样一个存在。
楚怀兰不愿承认,她对此是羞恼的。
她于是更加仰起头来,更加骄傲也守护陈朝后嗣的骄傲,亲近堂姐,每日里表现出对圣宠毫不在乎的模样——可是夜深人静、夜深人静……
她还是在想。
渴望被重视,无法接受漠然。
甚至这种情绪渐渐熬成了浓稠的嫉恨,使她无法再与越荷好好相处。
越荷,这个女子,在后宫中本该是与她类似的存在。
她本来应该是选了来衬托她的——楚怀兰知道不该如此,可她总是忍不住这样想。自尊使她无法接受自己不如旁人,被踩在脚下。为什么皇帝选中了她?
又为什么,皇帝偏偏选了一个,就要放弃另一个呢?
你看看我吧。无数个夜里,她心想。到后来,这念头便成了:如果没有她,你会不会看着我呢?……如果没有她,我才是郡主,我才是那个可以代表前陈的人!
这念头如此幽僻绝望,任谁都看不出阿椒的明艳之下,竟会这样想。
她知道,她不该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去针对另一个来自前陈的女子,她苦苦压抑。
可是,在越荷试图窥探前事,遭到幽闭之时,楚怀兰还是感到了一阵狂喜,并且升起了满心的期盼:她已经被放弃了,那么我可不可以?
堂姐选择了她,圣上选择了她,李贵妃可笑地在乎她,所有人都像是选择了她。
那么我已经安静地等待了这么久,是她自己出了问题。
可不可以换成我呢?
应该是前面压抑了太久,这次的希望便如此强烈,像是冬日涌进来的晴朗天光——可是在希望最终落空之时,便也如劈头盖脸的风雪,在阴沉的夜幕里,将她冻成了冰人。
“贵妃帮了她呀。”钟薇的表情像是叹息,“皇上心底终究是偏爱越荷的。”
……偏爱,偏爱,凭什么呢?
她冷到麻木了,眼里流出了泪来。
从那一刻起她便知道,楚怀兰不能再欺骗自己:她深深嫉妒越荷,并希望她消失。
你配么?配么?她开始用更加严苛不满的目光注视她,越看便越是感到愤懑不平。你如我一般爱着陈朝的荣耀么?你既然没有那个心,又凭什么代表他们?
你像我一样……渴望着皇上的注视么?
更多的细节被回想起,曾经的相处都被历数出罪证来,足以她在心底判越荷十个死刑。她已经审判完了她,便相信自己十足正义,便相信自己可以比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