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我为什么会疼一个李家血脉的女儿……”
皇帝还做过这样的事情,李月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些断断续续的言语,使她拼凑出画面,在她身死魂消的那些岁月里,江承光是怎样可笑而无助地想要弥补。他把那件送不出的裙子伴着她烧了,把幼玉偷偷记在她名下。
就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好好的。
良久,她道:“圣上行事,何其荒唐。幼玉终究不是……”
李月河平复气息,强抑悲痛:“当年没了的孩子,确然没了。如今,月河已有了喜鹊儿。请圣上重改玉牒,把幼玉还给玉河罢。”
江承光默然颔首,又怔怔地说:“好,都好。只要你肯留着,什么都好。”
她自顾自说下去:“再请圣上编个名头,四公主那般的留宫有碍也行,将幼玉公主,交由我母亲抚养……”但江承光再也听不下去。
他眼睛都已红了,皇帝悲声道:“阿河,你就这样恨我,这样非走不可吗!”
“圣上怎样想都好。”她不愿再去看那双载着可笑情意的眼眸,“圣上若肯讲些道理,应当知道。论理,李家与天子各有所负,但月河对您实无亏欠。”
“论情,您方才所说种种,也证明了,您知道是谁对不住谁。”
她轻声道:“我不想要什么补偿,我只想离开这里。”
“若朕不许呢?”他的声音在发抖,“朕是天子,朕不许你走,谁也没法带走你!”
李月河定定地看着他:“圣上若不许,我自然走不了。”
还不等他高兴,她又道:“但我也走过一次了。圣上强留着我做什么呢?”她嗤了一声,“一遍又一遍,说着今日这样的话,还是往月河手中塞刀,逼着我捅回你,再行和解么?”
她刺中了他的愿望,却也深深否决:“那毫无意义,也绝不可能。”
热泪滚滚而下,皇帝只哀声道:“月河!月河!”
李月河轻轻地说:“圣上,让我走罢。走到今日,彼此都有无奈。不想计较过去,但我已被这红墙关了十多年,偷来的命也不知有几何。请圣上,放过李月河罢。”
江承光没有说话。
他心里是明白的,明白以月河的刚烈性情,若非幼子的牵绊,这些话他都没有机会说。他知道她再不可能对他微笑,哪怕虚应也不可能。但想到她要离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