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俞小姐。”许雪松开扶着戚修远的手,不露痕迹的并拢在一起,复又摩挲了一下自己泛红的脸庞。
俞思蓝看在眼里,心里不屑一顾。
戚明和戚成琅也赶了过来,申野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玩,戚明见气氛有些紧张,和声和气的主动开口。:“怎么都站在这里?正好,许雪,你哥呢?”
许雪摆平裙子的褶皱,细声细气道:“马上就过来。”
这次画展戚明其实邀请的是许邵,而她本来不打算来的,只是得知主办人也就是画家竟然是戚家人,那戚修远肯定会给面子,来一趟吧?
这不,她刚来没一会儿,就看见戚修远往洗手间方向走去,于是,她也追上去,专门在这等着他。
许雪装作不经意的看了戚修远一眼,这一眼,又准确的被俞思蓝看了去。
门口,许邵终于赶来,笑容满面,先来跟戚明打了声招呼:“戚哥!抱歉,来晚了,哎!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你看你这话,多出名啊!”
戚明笑容一顿,在a市,凡是排的上名号的人,都要喊戚明一声二叔,因为家里排行老二,凡是好友才会叫声二哥或戚明。
这许邵之前一直喊的二叔,怎么今个儿反倒叫了声戚哥,又当着自家侄子戚修远的面,这不平白无故的就沾了戚修远的便宜吗?!
一向以温润脾气好为名的戚明罕见的没搭理他,许邵一时有些尴尬,一转头,看见戚修远和俞思蓝相依相偎的站在一起,像是才看见两人一般:
“呦!戚总也来了!哎,不对不对,”许邵故作懊悔,一拍脑门:“我忘了这是自家人了,还以为戚总不会来呢。”
这下戚明是彻底忍不住了,直言道:“许总,你什么意思?”
许邵皱眉:“我哪有什么意思啊,你看看,这不误解我了嘛!”
俞思蓝不愿在继续在这儿听着这些冷嘲热讽的话,随意四处看了看,便被一幅画吸引了视线,
那幅画挂在室内正中的一面,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柱子,每一面上都挂着一幅画,据戚明说,这四幅画是他虽然不是他最出名最成功的画,却是他内心里最喜欢的四幅画。
俞思蓝看的是一幅老人图,画中的老人穿着粗布衣裳,站在一眼望去尽是黄色的麦田里,后面的太阳高高挂起,刺眼的烈日让老人紧闭着眼。
老人的额头上流了不少汗,顺着汗珠往下看,有的滴落在衣服上,有的滴落在脸颊上,而有一滴滴在眼角旁。
不知是泪还是汗。
在她背后,是两个孩子嬉戏玩耍,他们踩在麦子上,浑然不知那是他们的粮食。
而老人手里拿着一把镰刀,那镰刀被太阳渲染成金黄色,刀刃锋利,老人的手上有细小的划痕,还留有血色。
俞思蓝感到震撼,这幅画的细节处理很棒,老人脸上的皱纹,鼻尖的汗液,胳膊上的灰土,以及衣服上缝补的痕迹。
这些更是让这幅画多了灵动,使人感觉老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
戚明发现俞思蓝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幅画,心里了然,他称赞的看了俞思蓝一眼,“这幅画叫做《秋收慈母》,是我最后画好的,因为这个场景是我在回国之后才看到的。”
有的时候,绘画也来自于灵感,更来自于真实生活中的细微的发现与猛然的景象。
他见众人都对这幅画有了兴趣,他带着几人走到画前,向他们介绍道:“我回国之后,因为父亲的事,情绪低落,
而画展又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事,我就想着,在这个时期,这个机会下,再创作一副出来,可我没有灵感。”
戚明低下头,神情迷茫困惑,好像真的回到了那段时间,日思夜想也没有灵感的日子。
他看着《秋收慈母》,缓缓说道:“后来我去了南方一个镇级里的村庄,那里每家每户都有农田地,大多数正值壮年的男人都去了北上广,打工挣钱,家里只留妻子孩子,或老父老母。”
戚明指着画上的老人道:“这个老人,家里只有她和两个孙子,儿子儿媳去了广东打工,家里的一切都是她在操持,当时她正在割麦田,我也帮了忙。”
末了,他感叹道:“真的很累,如果没有经历过是绝对体会不到的,也不可能感同身受。”
在场的人,渐渐围了过来,都来听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待戚明讲完,他们都沉默了。
这里的人都是富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刷过碗,更没有锄过地,他们饿了勾勾手指头,就有成排的人挨个上菜,又谈何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