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移开视线,跟在双瑞身后走。
南三所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因着香秋只是粗使奴婢,是以没有单独的居室,而是同在家中一样是睡大通铺,同屋住着三个新进的小丫鬟和一名管事的粗使婆子。
既是想为香秋搭红线,一路上香穗便开始旁敲侧击。
“小哥入府很多年了吧?”
“嗯,我与你四姐姐香秋是同期入府的,仔细算来,已有十年之久。”
“呀,时间过得可真快,上次回家,我姐姐还提起在奴役所的时候小哥多次帮助她,我们全家都很是感激,我娘说啦,有机会要我四姐姐好好谢谢小哥。”
香穗这话说得天真俏皮,为了四姐的姻缘她也是操碎了心。
双瑞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忧郁:“都是些陈年旧事,实在不必要记挂在心上,你四姐她其实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她可曾同你们说过,为何入府十年至今还只是外院洒扫?”
“不曾,我们都以为是四姐姐不善与人交际才难以晋升呢。”香穗听着双瑞的话音,竟像是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双瑞回首,脸上是意料之中的表情,“其实你四姐姐有过两次晋升机会,第一次是去大公子的清风阁,她没去便让与她同屋的翠竹顶替了去。”
“第二次是要来我们嘉应院,原是晋了二等女使的,可偏偏出了事儿。那还是三年前的事儿了,当日适逢上元佳节,府里头大摆宴席,许多婆子女使都吃醉了酒。”
“总管事的老子娘吴嬷嬷便是醉得一塌糊涂,她失手打烂了灯盏引得祖先祠堂失火,烧坏了老侯爷的牌位,老夫人震怒。”
“吴嬷嬷?该不会是我们庄上那位吧?她正是三年前来黑石庄的,可没人说起她是总管事的老子娘呀!”香穗只觉得疑云重重。
双瑞却朝她点了点头,“正是她不假,你且听我往下说,这位吴嬷嬷仗着是跟着老夫人陪嫁入府多年的老人,儿子李长泉又得势,是以便想尽办法想要逃脱罪责。”
“因为翠竹当日也替清风阁往祖先祠堂送过供奉,是以吴嬷嬷便威逼利诱让翠竹替她顶罪,翠竹原是不肯的,只因她家中老父病重急需用钱,这才被吴嬷嬷收买。”
“大伙原本以为老夫人素来菩萨心肠,左不过是责罚几句,岂料那次却大发雷霆,翠竹被打了三十鞭,发起了高烧,熬了几日人便没了。”
“翠竹受罚之后都是你四姐姐在照顾,许是她将实情告诉你了香秋,香秋也还是个执拗的性子,她跑到主母面前告发了吴嬷嬷。”
双瑞说到这里眉心紧锁,显然是至今都不赞同香秋的做法。
冲动,实在是太冲动了,打抱不平是好事,但在没有能力自保的情况下贸然告发,无疑是以卵击石。
不用双瑞继续说,香穗都能猜到结果。
“我四姐姐是不是因为没有证据不但告发不成,还得罪了总管事,这才晋升无望,在府里受尽排挤?”
双瑞无声地点了点头,此时香穗只觉得这高墙院内当真是阴暗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