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幼澄提出质疑,招弟娘就已经哭哭啼啼地跪下来磕头。
“娘子,我不能被休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真的别再掺和了,我不能被休弃……”
本是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可苦主却不站在她这边,李幼澄平生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里外不是人,她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退而求其次地说道:“不管怎样,大嫂和孩子的伤必须找大夫看一看。”
“可不止她俩,还有我呢!官爷刚才已经说了,让你们赔偿汤药费!”
丁瓦匠痛苦地捂着胸口和肋骨,他深知木戈必定武艺高强,否则那一脚的威力绝不会这么大,是以不敢再造次,不过是仗着官兵在场想讹几个银子罢了。
李幼澄恨不得亲自打他一顿哪里肯赔银子,漫说现下她手里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就算她还是公主金银珠宝花用不尽,那她也不想拿出一文钱来让丁瓦匠得逞!
气得晕头转向的李幼澄生生被逼出了急智,她扶着腰往身后的木戈怀里道,又恼怒又柔弱地哭诉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夫君动手还不是因为你先推了我一把,他是为了保护我!”
“哎哟,这会子怎么觉着肚子好疼呢,夫君,我会不会是动了胎气?啊……好疼,这可是咱们盼望了许久的孩子,万一真的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别怕,胆敢伤你分毫者我必将他碎尸万段!”木戈的眼神凶狠得李幼澄都被唬得一愣,还以为他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为了配合她演戏。
丁瓦匠冷汗淋漓立时躲到官兵背后去,官兵则是烦躁无比,本来沿途加设了关卡盘查人手就严重不足,他们近来都忙得脚不沾地,碰上这事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双方各执一词,究竟该让哪方赔偿一时间便僵持不下。
正好此时刘有成巡逻至此,瞧见了这边的骚动便亲自过来查问,两名官兵汇报得也还算不偏不倚,李幼澄便没在说话,只是虚弱地依偎在木戈怀里。
不知是不是方才气极了怒火攻心,此时她真的觉得很不舒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劲儿,头更是疼得厉害。
“一点小事实不必闹得不可开交,这样吧,本将军做主了,你们双方都到药堂请大夫瞧瞧,有伤的治伤,动了胎气的就让大夫开几幅安胎药,汤药费本将军负责,你带他们去。”
刘有成平生最好仗义疏财,他的作法属下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便也没说什么,而是领命走到丁瓦匠等人身边。
丁瓦匠更不敢有异议,小民见了大官向来是有理也要怕三分,更何况他心里也清楚继续纠缠下去百害而无一利。
木戈搂紧了怀中人儿的肩膀,察觉到她脚下无力站立不稳便越发撑着她的身体,微微皱着眉头不卑不亢地婉拒道:“多谢将军好意,不过我们就不去了。”
“你娘子不是动了胎气么,看她好像挺虚弱的,还是请大夫看看吧。”刘有成刚才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打心底里是对仗义出手的小夫妻有了好感的,此时更是真心实意为他们着想。
可惜木戈却不领情,只拱手道:“不必了,我娘子我自会照顾,不知我们是否能先行离开?”
“这是自然,来人,先行查看这位壮士的车架,若无异常便放行吧!”
刘有成大手一挥行了个方便,等马车通过以后,少将郑遨忍不住上前说道:“刚才那人傲得很,对咱们没有半分恭敬,你又何必做烂好人?又要替他们出银子还先放他们过去。”
“他娘子怀着身孕,动了胎气可不是小事。”刘有成拧紧眉心,说到这里不得不停下来平复心绪。
郑遨脸上一僵,后知后觉地想旧事来。
当年刘有成的妻子正是身怀六甲要前来军中投奔他时不幸遇上了流匪,刘有成年迈的爹娘为了保全儿媳惨死在流匪刀下,而他的妻子虽然当时万幸逃了出来,可却动了胎气,最终时在他怀里时一尸两命。
这份惨痛的经历让刘有成至今不敢再续弦娶妻,也让他家断了香火。
“对不住,我说错话了。”郑遨满脸愧疚,但内心里更多的却是心疼,漠南军上下不分你我,都是手足兄弟。
刘有成摇了摇头甩开悲痛,道,“也不仅仅是怕他娘子动了胎气,我是觉着这小两口挺仗义的,明知掺和别人的家事不是明智之举,但他们还是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