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可真真被这姐妹俩惹毛了,但她还没来得及端起长辈的架子教训她们就被抢了先。
邵绮清很是好心地解释道:“其次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侯爷临终前大夫人就已经闹着分家了呀,现如今长房是长房,侯府是侯府,欠我们钱庄银子的是长房,跟侯府可扯不上半点干系。”
“大夫人放心,我可是个很拎得清的人,绝不会将二者搞混淆的,哦对,还有最后一件事儿,容我给大夫人提个醒。我们钱庄写借据用的墨水里头都是掺了朱砂的,就是为了防止某些泼皮想抵赖销毁解决。”
“这可不是专门针对大夫人,我主要是为了防止那些小人钻了空子,行业内众所周知,上回大夫人借那三千两的时候伙计必定也特别声明过了。想不到大夫人竟然这么有勇气,朱砂吃多了可是会死人的哟!”
“你!你下毒!”
宁氏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又是抠喉又是扯着嗓子喊救命,全然顾不上长房大夫人的威严和体面了。
一通折腾之后总算吐了个昏天暗地,宁氏虚脱得面色如土,目光如果可以像箭一样邵绮清早就被她射得万箭穿心了!
“邵家的,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对长辈下毒这种事情你都能做得出来,我要到衙门告你!告你谋害人命,告你诱骗良家少年郎大举借贷!你假借钱庄之命放印子钱,这是违法乱纪!”
“哟,楚楚姐有没有听见,大夫人说尧怀恩是良家少年郎呢!”
“狼是狼,只不过是急色狼,都说知子莫若母,可她这个母怎么跟被猪油蒙了心被屎糊了眼睛似的,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都不知道,吃喝嫖赌,尧怀恩哪样不沾?”
欧阳楚楚满脸嫌弃,说完了以后又自己轻轻地打了两下嘴巴,忙朝束手站在一旁仿佛不存在一般的佩蓉嬷嬷投去了歉意的笑容。
“晚辈失礼了,实在是没忍住才用了不文雅的字眼,有损南风堂的高雅了,一会儿晚辈就去老太太的小佛堂里多多抄写几遍《金刚经》,去去口业。”
佩蓉嬷嬷微微颔首,继续老神在在地眺望远方,摆明了不想掺和主子们的是非,要知道宁氏可是不止一次当众斥责过佩蓉嬷嬷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的,这回人家可不就将尊卑拎得清清楚楚了么!
宁氏一看周围没人肯帮她,气得咬牙切齿地将阴郁的目光从众人脸上逐个扫过,一副过后就要找众人算账的模样,但首先她儿子欠的账得先算清楚。
仗着已经销毁了借据,宁氏有恃无恐地冷笑了起来:“哼,别以为往我儿子头上泼脏水就有用,就算他平时是纨绔了些,那又如何?试问世家子弟有哪个不纨绔的?就算是世子爷不也迄今为止毫无建树么?”
“我们怀恩啊,他就是没托生在元夫人的肚子里,没落在侯府的院里,否则怎么会被你们这起子满身铜臭的贱皮子糟践?呜呜呜……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么!”
“夫君啊夫君你怎么去得那么早啊!夫君你怎么不把我们娘俩一块带走,看看我们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到底不是亲生的,到底不是一脉相传,老太太根本不管我们母子俩的死活呀,夫君你在天上看见了吗?”
抬出亡夫的名头可是宁氏的杀手锏,当年她就是靠着这招在老侯爷比眼前争得了比二房三房都要丰厚的家产!
只可惜呀,宁氏并不知道,跟邵绮清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她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而且讲理起来非常讲理,不讲理起来还是显得她很讲理。
“大夫人你这个张嘴乱咬人的毛病该不会是以前家里穷被狗咬过,没钱买药吃留下的病根吧?”
看看,多讲理,还先关心关心对方的身体,只不过被关心的人脸都绿了,邵绮清继续发力。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把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摘出来,大夫人不惜一竿子打到一船人,刚才那些话要是传到帝都去,不知道其他世家子弟会作何感想。”
“大夫人以前家里穷也没接触过什么达官贵人,可能不知道,举凡根深叶茂的世家贵族呀,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了,你这一下子可真是把他们全都得罪了,尧怀恩以后想要有什么贵人相助贵人提携,恐怕是不可能了。”
“用不着以后,现在就不可能。”欧阳楚楚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她们姐妹俩向来是一个来文的一个来武的,因为是在南风堂,邵绮清还是不已太过,黑脸便由欧阳楚楚来唱,姐妹俩根本无需事先商议,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彼此心意,配合默契。
只见欧阳楚楚气势汹汹地掐着腰,大声喝道:“大夫人少在这儿哭天抢地扯些没用的,你以为把借据吃了销毁了就不用还钱了?呵呵,真是好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脑壳里怎么还跟塞了稻草一样?”
“都要像你这么干就能赖账,我们家钱庄早就关门大吉了,我好心给你挑明了吧,钱庄开出的借据是一式三份的,一份呢,在借钱的人手上,一份交由东家保管,还有一份自然是在钱庄秘库里押着。”
“刚才你毁掉的那份是清儿手上的,想要彻底销毁证据,有本事就到襄北去把邵家钱庄一把火烧了,哦,就这恐怕还不行。”
“秘库里保存的都是我们钱庄最值钱的东西,有的是雇主寄存的,比如金条啊名贵首饰珍贵字画什么的,还有就是我们钱庄的现银银票,这些东西全都是存在秘库里的。”
“所以啊,秘库的位置十分隐秘,具体在哪里连我都不知道,你想放火烧恐怕是找不着地儿的,所以,还是死了那条心,老老实实把银子还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