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映蓉转过身去摸许暖还红肿着的耳朵,心疼地问道:“还疼吗?”
已经不怎么疼了,但不能白白挨了这一下。
许暖捂着耳朵,小声说:“还有点疼。”
黎映蓉顿时心都碎了,是她没有保护好许暖,看着她被人欺负。
黎映蓉轻轻地替许暖揉了揉耳朵,眼里的神态越来越坚决。她突然转身,对陈美霞说:“我们要把许暖接到城里读书,以后会留在城里。”
陈美霞一听,立即站起身,让薛福停止搬东西。
“我懂了,你们今天带这些东西过来,是想拿它们换翠丫?”
陈美霞奸诈地笑了一下,“你们好算盘啊,我养了这么大一个人,你们想拿这点东西就换走?”
陈美霞让薛福停止搬东西的时候,黎映蓉以为陈美霞是舍不得让许暖走,没想到陈美霞只是觉得东西少了,不值当。
原来在陈美霞心里,许暖是拿东西可以换的。
黎映蓉捏了捏眉心,深深吸了几口才让自己平复下来,盯着陈美霞说:“那你想怎么样?”
陈美霞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我养翠丫这么大,可是花了不少钱。”
原来是要钱。
黎映蓉毫无犹豫:“你想要多少?”
黎映蓉心想,这样也好,不管陈美霞要什么,她今天一定要让许暖和这样的家庭分割!
陈美霞从之前的谈话中得知黎映蓉是教授,许文瑞是工程师,想着这样的家庭,应该不缺钱。
但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开口要多少,她思索一下,“你们让我算一下账。”
薛福不读书,家里连个写字的本子都没有。陈美霞随手拿起桌子脚下空空的烟壳,将包装撕开,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支短铅笔,开始记账。
自从一行人往薛福家里来之后,已经有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大家聚在门口,朝里面指指点点,有些人还好事地凑过来看陈美霞算账。
陈美霞蹲坐在地上,像模像样地写着字。
黎映蓉随意瞟了一眼,正巧瞧见陈美霞在烟纸壳上画了两个圈。
陈美霞识字不多,只会写几个简单的字,她记账都用谐音代替,“盐”写成“言”,“醋”写成“出”,虽然有点离谱,但黎映蓉稍加思考,能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只有这两个圆圈,黎映蓉实在猜不透是什么意思。她疑惑地指着圆圈问道:“这是什么?”
陈美霞正认真记着账,听到黎映蓉的问题,头也没抬:“这是内衣。”
许文瑞和周峙听到陈美霞的话,都不自在地撇过眼,只有薛福,像个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半点不适,仿佛谈论这个问题不值得羞涩。
黎映蓉蓦地一下脸红了,气红的。
一向冷静自持的黎映蓉也忍不住提高声音:“你连这个也要算进去?”
陈美霞一听,满脸不高兴,“我花了钱我为什么不算进去?”
许暖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隔壁邻居那些大哥哥大姐姐穿旧了不要的衣服,陈美霞没为她花过一分钱买衣服。
但是内衣不一样,女孩子发育了一定得穿内衣,这种贴身的衣服别人穿剩的也不会给旁人,得自己买。
陈美霞问心无愧,这可是她实实在在花了钱的,当然要算进去。
黎映蓉没想到陈美霞会把这件事当众记下来,在场还有男士,陈美霞把女儿家这种隐私的事情当众谈论,有考虑过许暖的感受吗?
黎映蓉深吸一口气,多年来良好的修养使她平静下来,她不想再交流,试图结束话题:“你接着记账吧。”
她算是明白了,绝对不能让许暖留下来,无论陈美霞今天怎么狮子大开口,她一定要把许暖带走!
黎映蓉转头望了一眼旁边的许文瑞,许文瑞眼里也是和她同样的意思。
陈美霞认真记着账,没注意两人的眼神。她算完账,默默拿起算盘先算了一遍,结果算下来,发现许暖这么多年,竟然花了五十多块钱。
五十多块钱啊,该死的,她竟然在许暖身上花了这么多钱!
陈美霞在心里咒骂许暖几句,把烟纸壳往抽屉里一塞,站起来对黎映蓉和许文瑞说:“太多花钱的地方,这么多年我也不可能记那么清楚,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是五百元。”
当时在乡下,农民忙死忙活,一年到头,手上的钱结余下来也就几十块钱。
陈美霞说为许暖花了五百块钱,这是说出去村里人没有一个人会信的程度。
黎映蓉却一口答应下来,“好。”
陈美霞见黎映蓉答应得太爽快,心里突然没底,她是不是说少了?
看这一行人,穿着光鲜亮丽,在城里肯定很有钱,拿出五百块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陈美霞心里直悔恨,连忙改口:“我刚才算错了,可能还有几项没加进去,等我再捋一捋。”
黎映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在大学里也接触到一些来自乡下的学生,那些学生的家长都非常淳朴厚实,虽然衣着破旧,但脸上总带着积极向上的纯真笑容。
她一度以为乡下人都是这样质朴可爱。
没想到今天遇到陈美霞,她算是彻底开眼了。
一旁的薛福本来还做着翠丫嫁给他的美梦,这时候瞧见陈美霞和黎映蓉似乎来真的,不禁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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