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澹处理政务时最厌被人打扰,如今赵婳正忙碌着,他便没有再吵她,端着书案上的那碟橘子去了远处桌边坐下。
殿中安静,赵婳思绪一旦上来,便收不住了,片刻功夫就将两张纸写得满满当当。
大功告成,赵婳满意地搁下毛笔,伸了个懒腰。
赵婳拿着刚写好的稿子去桌边找霍澹,“陛下看看,臣妾刚写完的。”
霍澹接过,将剥好的橘子端给她,“不急,你先吃点东西。”
赵婳这才注意到桌上那一堆橘子皮,原来他没吵她,是在这里安安静静剥橘子。
赵婳笑容溢出,寻了个绣墩,在霍澹旁边坐下。
一手托腮,一手吃着他亲手剥的橘子,看着他拿着她刚写好的稿子细细品读。
“朕以为你会写胡奎在行宫救驾,没成想你会选他。”霍澹道。
赵婳放下橘子,道:“臣妾想着既然是第一期,便要选个轰动的噱头。臣妾记得北嘉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京华风云》上时,是因渝州刺史私铸铜钱一案,而丁老三冒死赴京上谏,便是这一切的开端,所以臣妾便选了丁大哥。”
“丁大哥虽然只是渝州某县城的一名师爷,官职小,但节气可不小,应该被大家记住。而且臣妾详细叙说事情,聪明的人自然有了疑问,被渝州刺史贪污了的铜矿是如何来的呢?朝堂不会怀疑?如此一来,他们会联想到现已伏诛的前工部尚书纪永升。”
单手托腮撑在桌面,赵婳笑着看着霍澹,“陛下不是暂时还没找到许湛的把柄么?等这一期登出去,让许湛紧张一番也好,最好能让他自乱阵脚。”
霍澹道:“你这一笑,朕就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但愿如你所说。”
“稿子朕看过了,等晚些时候给罗嵩。”
霍澹将初稿收好,瞧见被赵婳吃了大半的橘子,问道:“如何,朕剥的橘子甜否?”
知她喜欢吃橘子,霍澹便剥了好几个,一瓣一瓣剥出来放在琉璃碟中。
“甜,比蜜糖还甜。”赵婳拾起一瓣,笑着塞到霍澹口中,“感谢陛下的体恤。”
对上她笑吟吟的眸子,霍澹道:“五日后,你这一篇稿子发出去,北嘉这名字恐是要被许湛盯上。许湛纵使是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你来。”
赵婳托腮,笑道:“许湛万万没想到与他日日作对的人,竟就在身边。”
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霍澹真想挫挫她的的锐气,否则她便又自作主张将自己置于险境。
霍澹严肃道:“你少得意,若是逼急了,许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陛下放心,臣妾答应过你不会再贸然行事,那自会老老实实待在皇宫。”赵婳要有多真诚,便有多真诚。
赵婳拿了一瓣橘子,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喂到霍澹口中,“陛下且相信臣妾,臣妾绝非言而无信之人。”
霍澹眉梢轻挑,似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不到最后一刻,霍澹永远也不清楚她的真实想法。
她这人,鬼点子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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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稿写完,赵婳过了两天舒坦日子。
这日,冰寒的天白晃晃的,也没有看见云层中的太阳,倒是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刮。
用罢午膳,赵婳没多久便乏了,进了暖乎乎的被窝中午眠。
霍澹未批的折子所剩不多,他也懒得去思政殿了,便差高全盛将剩下的折子拿过来。
趁着赵婳午眠的空档,霍澹抓紧些还能把奏折批完。
屋子里炉火烧得旺,透过窗户缝吹进来的寒风慢慢带了暖意。
霍澹在软榻上批阅奏折,一抬头便能看到床上女子的睡颜。
屋中寂寂,能听到她绵长匀称的呼吸声。
这一刻,霍澹觉得岁月静好,大抵说的便是如此罢。
不久,外面下雪了。
赵婳醒来,发现自己竟钻进了霍澹怀中。
揉揉惺忪的睡眼,赵婳半梦半醒,循着暖和的地方,手臂揽住男子精瘦的腰肢,“陛下何时上来的?折子批完了?”
霍澹掌心揉揉她纤瘦的肩膀,认真回道:“有一阵了。朕觉得嘉嘉说得有道理,劳逸结合,今日的政务已处理完,朕打算好好陪你玩玩。”
赵婳抬头恰好对上他那炙热的眼神,顿时心下一紧,“别,陛下,臣妾忽地觉得玩乐对陛下而言,无疑是荒废时光。”
她手刚松开,便又被霍澹按了回去。
“当真?”
赵婳如蒜捣头,“嗯!”
霍澹认真道:“外面下雪了,嘉嘉当真不去玩雪?”
赵婳瞳仁一睁,竟没想到霍澹说的是这事。
将头砸进他坚实的胸脯,赵婳指尖不自觉攥紧他衣裳,她怎会想到那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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