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天空很安静,仿佛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北雁自然知道辛少江的失落,柔声细语劝慰道:“先帝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是不会臣服于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的。我们这边还有一位开国大将呢,镇国公和宇庭都是我们这边的,他们都还没有放弃,你又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这个寨子,着实简陋,辛少江住惯了金碧辉煌的皇宫,倒是有些烦躁,不停的踱步。走着走着,忽然间想到都没来得及见父皇最后一眼,不禁潸然泪下,随着两行清泪,他的一只早已捏的咯咯作响的拳头也一齐打向粗糙的门框,立即就有血丝渗了出来。但他不知为何,却也已经感受不到疼痛,或许,是心中比这还要痛,所以肉体就麻木了吧。
“傻呀你!快给我看看,伤口处理不好会感染的!”江北雁心急说道,她由于是穿越而来,早已忘记此时并无‘感染’一词。她快速跑到辛少江身边,拿出手帕为他包扎起来。
辛少江却是一头雾水:“北雁,感染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你不用再这么缠来缠去的,绕的我心烦的很。现在局势已经这样了,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江北雁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扶着他坐下,睁大了眼睛,严肃的看着他:“你心烦,就可以这样伤害自己是吗?还是你伤害自己了,那个家伙就会对你心存愧疚?你心烦,辛少峻就会自己乖乖的把皇位让给你是吗?还是说,你心烦,就能把辛少峻扳倒是吗?”
辛少江本就比不过伶牙俐齿牙尖嘴利的江北雁,只得一时语塞:“我……”
江北雁却是不给他机会,一拍桌子,继续说下去:“先帝已经驾崩了,你哭,你伤害自己,不管你怎么折腾他都是回不来的!这是无论你,我,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我们,把那个家伙扳倒,把皇位争夺回来。而不是在这里流眼泪!否则……”她顿了顿,抿了抿嘴唇“别说对不起我和宇庭他们,你难道就忘记了先帝还在天上看着你。你又对得起他吗?!”
这一番话,说的辛少江醍醐灌顶。辛少江抬眼,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谢谢你……”
宇庭却在寨内拍了拍手,让兄弟们回去休息,眉毛则是越蹙越紧……为什么辛少峻就能在短短几日买通锦衣卫?甚至大臣明明心知肚明,为何还要让辛少峻登基?正想着,肩头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狐疑着回头,然而,是江北雁,不由得苦涩一笑:“带军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天冷了,风又这么大,你穿的这么点儿,哪行?”说着,把自己宽厚大衣解下,披到江北雁肩头上。
江北雁瞬间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可还是不肯松口:“不行。我一定要跟着你们,否则……我不放心。”
宇庭挑了挑眉,转移话题问:“他呢?”
江北雁长叹了一口气 :“休息了吧,我也不清楚,就出来找你了。主要是,一定要让辛少峻那个家伙血债血偿!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完成这么大的事,辛少峻好像还没这个能力……”
“你是说,他有帮凶!?”宇庭大吃一惊。
事情变的棘手起来,二人议论了很久很久,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宇庭不愿相信的,没错,就是那个人。
辛悦。
辛少江在夜里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眼中突然变得一片猩红……没错,是父皇的血。明明在前几日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父皇,还说过段时日要带着自己去看雪的父皇。笑着喝了宫女端来的药,忽然双眼流下血泪,松开双手,药碗掉在地上碎裂。紧接着就是圣上驾崩的消息,这让他怎么承受的住啊?
若是父皇只是普通的驾鹤西去,他倒也是可以承受得了。但是他无法接受的是杀害他父皇的竟然是他的亲弟弟,辛少峻。皇位真的就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吗?甚至足以让他直接忽略掉血缘亲情?
闭上眼睛,似乎可以想象到那天的场景……
辛少峻找到了昏庸无道的大臣,和同样是贪官污吏的御林军,塞给他们一人两大箱金条,告诉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否则诛杀九族!并且答应他们待到他登上皇位,每人的俸禄上升至少几成……
接着他又找到了给皇上送药的小宫女,小宫女本就对他有爱慕之情,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包药倒进皇上的药里,并假惺惺的说是千辛万苦从民间讨要来的偏方,还说不要告诉皇上,免得圣上担忧他的安危。就这样上演了一出催人泪下的亲子大戏。
当然,这也只是他能想象到的大致内容了。
他忽然感到喉头一阵猩甜,天旋地转,紧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门外站岗的士兵察觉有恙,推门而入,看见地上的血和捂着胸口的辛少江,立刻报告给宇庭,江北雁二人。
此时二人已经就寝,知道了辛少江的情况,匆匆穿衣,几乎是小跑着赶到辛少江的房间。待他们赶到,辛少江已靠在锦榻上,大口大口穿着粗气。见宇、江二人赶来,他开口:“夜都这么深了,你二人回去吧!”
宇庭好心劝慰:“可你身体这样,要我们如何放心呢?”
江北雁更是问道:“你是不是刚刚想到了什么,都过去了呀!”不说还好,一说更糟,辛少江想到父皇的慈爱,想到辛少峻的恶毒。竟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宇庭也看着说话不假思索的江北雁,无可奈何。
好在寨子中有郎中,先是把了脉象后,又探了探鼻息,捋了捋山羊胡须道:“无妨,他只不过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而已。不出几日便会醒来的,我再给他开几个方子,给他煎水,让他服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