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歌没有注意到刘菁话中的怪异,突然觉得有些别扭。
想到自己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身上带有隐疾的男人,路九歌嘴角勾起一模自嘲的笑。
手机里是短暂的静谧,路九歌回过神羞涩的开口:“是凌鹤。妈你应该听说过吧。”
南边顶顶有名的富商,刘菁怎么会不知道呢,路九歌忽然有些期待,刘菁的反应。
这样市侩的一个人,反应一定很欣喜吧。
“哦哦,凌家凌先生啊,妈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呢,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家吧。妈这边还有点事,就不说了。”说着,刘菁不等路九歌说话,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路九歌疑惑地盯着手里传来阵阵忙音的手机,有些失神。
竟然,反应如此平淡。
这不是刘菁一贯的作风,可路九歌此时很累,再加上刘菁反常的关心,路九歌只以为这次,刘菁是真的良心发现了。
路九歌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半。这个时候回家,一个人也不太安全,还是明天吧,等明天,自己这脸也就消肿了。
这样想着路九歌拿着手机,发了条微信,“我明天回去,现在这个点太晚了。”
没等到那头刘菁的回复,路九歌倒头就睡了过去。
梦里,一片混乱。
林宇尖叫着扯着她的头发,“路九歌,你个贱女人。”
还有刘菁的身影,一脸厌恶的表情,“你个贱蹄子,生你有什么用。你倒是出去卖,赚钱啊。”
“你都嫁给凌鹤了,我找你要个十几万不算什么事吧?你可是我生出来的,没有我,哪儿来今天的你。”
……
光怪陆离的场景,真实得仿佛一幕电影,一帧接着一帧播放,阴冷狠毒的声音快要把她撕裂了。
路九歌在挣扎中醒过来,背上一层冷汗,太过真实的梦境,要把她吞噬一般。
那天路九歌跑出家之后,刘菁也没管她是否身无分文,自己径自锁了门去洗漱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刘菁是被饿醒的。她习惯性地吼了两声路九歌给她端饭过来,没人应声。她才反应过来路九歌不在家。又低声咒骂了几句,刘菁不情愿地翻身起来趿着拖鞋去厨房翻吃的。
草草地解决了温饱问题,刘菁又挨个打电话约麻友出来打麻将唠嗑。
惬意地磕着瓜子打了两圈麻将,刘菁更是彻底把路九歌彻夜未归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屋子里一时间烟雾缭绕,当中还夹杂着几句咒骂调笑。
正所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从路九歌小时候开始,刘菁一行人牌桌上就少不了东家长西家短的鸡毛琐事。什么谁家男人又找了小三,谁家女儿又去堕了胎,谁家儿子又被老婆打了,总之整个片区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八卦。
这天刘菁发挥的题材,理所当然的是她家那不争气想男人的女儿。
“李姐啊,不是你说,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刘菁一脸愁容地对着楼上李婶诉苦:“老公是个短命鬼,早早地死了,留这么个拖油瓶给我。我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如今倒好,这死丫头翅膀长硬了,天天跟我作对。”说着,还忍不住擦了一下眼角。
李婶听了这些耳朵起老茧的牢骚不以为然,心想,从七八岁开始,你们家路九歌就搭着板凳垫着脚给你做饭,再大一点,冬天那么厚的棉衣被套,拎都拎不动,也全都归了她洗,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嘴上却也敷衍着:“是啊,妹妹你这么多年命苦啊,你也看开点,要我说……”
“欸!等等。”正说着,刘菁眼尖地看见自己牌糊了,连丧脸都顾不得摆了,连忙止住对家摸牌的动作,一把推倒牌,喜笑颜开地嚷着:“糊了,来来来,给钱。”
等到新的一局开始摸牌,刘菁又才絮絮叨叨地对被打断了话,几乎黑了脸的李婶说:“你说你们家小王,是我看着长大的,多好的孩子。我瞧着跟路九歌多配啊,可那赔钱货却不知道在哪儿找到个野男人,居然嚷着要跟他结婚。哎,昨天晚上为了他还想打我,也不知道我这一天天造了什么孽。”
听到这里,李婶嘴角已经不可谓不抽搐了。这旧城区的破房子,隔音又差,谁家不知道谁家情况,她还能不知道路九歌经常挨刘菁打咋地。
儿子喜欢路九歌,她瞧着路九歌那孩子也确实是个不错的,虽然当妈的不怎么靠谱,但也是这么多年的麻友了,于是她也就顺嘴在刘菁面前提了这事。可现在,她连敷衍的话她都已经想不出来了好吗。
刘菁还欲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定是那讨债鬼回来了,讲到兴头的刘菁快步起身,拉开门张嘴就骂:“你个没羞没臊的死丫头,你特么还知道回来啊,你怎么不跟你野男人一起死外面算了……”
“呃......”门外刚打好腹稿的齐染哪见过这个架势,吓得瞬间卡壳了。
没听到回应的刘菁一看门口站着个陌生人,生生停住了自己的国骂,故作理直气壮地问道:“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