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一个卑贱的降将,侥幸立了些战功,也敢在乃公的面前逞横,看着吧,迟早要你知道乃公的厉害!”
···
入夜阎行帐中
“叔升,一年不见,身子见胖了啊!”
阎行看到踏入帐中的甘陵笑道,而甘陵的身子也确实是比起以往的精壮模样发福了一些,他闻言看了看自己的身躯,苦笑了一声,口中说道:
“自从到了这里,耳中再不闻战阵兵戈之声,每日只是操练些士卒,然后就赴军中宴会,吃酒脍炙,怎能够不见胖,髀肉都已经复生了!”
说着话,甘陵来到阎行的面前,按住腰间长剑,微抬裙甲,屈腿就在对面的蒲席上坐下。
看着甘陵熟悉的脸盘,阎行叹息道:
“这些时日苦了你了,叔升!”
甘陵摆摆手,郑重说道:
“大兄无需如此,你我兄弟,早已生死相许,既然是为了大计,那陵就自无见难推迟之理!”
说到这里,甘陵眉头一挑,口中又接着说道:
“大兄此来,可是为了大军粮秣辎重之事?”
“嗯,白波大军虽被我率军击退,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目前大军仍与白波各方对峙,胜负尤未明朗,军中粮秣只能勉强支撑,可要是兼顾俘虏的白波士卒、归附而来的流民,仅凭绛邑、临汾两地,又无力支撑,也正因为如此,为兄才不得不星夜兼程,赶回安邑,想要求见牛中郎将!”
阎行点点头,简要地将北境发生的战事和现况跟甘陵说明了一下。
甘陵听完之后,他摇了摇头,口中说道:
“大兄此来求粮,若是将希望寄托在牛辅身上,那只怕收效甚微,牛辅此人,才浅胆薄,无任事之明,宠信巫卜,轻慢健儿,如今雒阳沦陷孙坚之手,牛辅日夜焦心,只怕孙坚率军渡河来夺他的安邑城,值此时候,他不仅不会调出一员援兵,连府库之中的粮秣,也被他当成不时之需之用,哪里愿意再拿出来应付北境的战事。”
阎行听了甘陵的话,一时默然不语,就这几日牛辅的表现来看,事情确实就是如此。牛辅已经被接连击破胡轸、董卓、吕布的孙坚的兵锋吓坏了,他如今全心全意扑在应对东南面盘踞在洛伊一带的孙坚兵的事情上,选择一面收缩兵力,一面聚集粮草,准备死守安邑城。
而河东北境的战事,他也索性全数丢给阎行去应付,只要不威胁到南境的安邑来,他绝不愿意去管白波军的事情,而兵马粮秣这些防守安邑的重要人与物,危急关头,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能够再拨给阎行所部。
阎行这几日对这些事情也已经看得通透,他叹了口气,才将自己的另一番打算跟甘陵说道:
“来时我与军中其他人也商议过,若事不可为,除了府库中有粮外,安邑各家大姓,家中也多有余粮。”
“兄长想要向安邑各家借粮?”
“嗯!”
甘陵听到阎行肯定的答复,他顿时缄口不语,但脸上露出沉重的神色,显然他也是不看好阎行的这一个打算。
帐中一时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过了一阵子,微微低着头的甘陵抬起了头,突然说道:
“其实除了这两策之外,还有另外一计!”
察觉到了甘陵话中的决绝,阎行顿时将目光投射在甘陵有些阴戾的脸上,只见甘陵也是目光炯炯地看着阎行。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阵子,最终还是甘陵率先移开了眼光,阎行随后也收敛眼中的锋芒,转而看着面前黑漆色的案面,低声说道:
“此计攸关河东数万生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绝不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