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进行了月余,避战的灾民源源不断涌入临淄,又源源不断的被送去了几处蓬勃动工的工地。吴孝良看着澹台继泽送来的计划书,感慨道:“若是再有一月时间给我们,想必这些工厂年前就可正式投入生产,封冻期马上就要来了,要提早做好准备啊。”
澹台继泽笑道:“主座多虑了,在绥东时建筑公司在十月末还可以动工,如今关内山东又靠近大海,预估工程可进行到十一月末,到时可以完成整个工程计划的百分之九十,进入到投产阶段不成问题。”
吴孝良听到澹台继泽乐观的预计展颜一笑,一旦这些工厂正式进入投产阶段,山东保安部队的战斗力便可以再上一个台阶,现在唯一堪忧的是高化水平的士兵实在不多,看来在山东进行高小义务教育制度迫在眉睫。正思讨间,澹台继泽再次开口,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卑职唯一担心之所在,山东四战之地,实在不利于我们在此发展。依照主座之判断,日十年后必有一战。卑职认为,到时日军由华北经津浦路可直下济南。东面大海,日本海军在世界上首屈一指,山东的海岸在日军舰炮面前几乎等于不设防,四处皆可成为登陆之地。南面江苏未必是日军重点目标,但上海必定是,一旦淞沪失守,南京则岌岌可危。江苏全省立时在日军兵锋之内,山东由此便会落入三面皆敌的境地。”
澹台继泽所言吴孝良一早就考虑过,他至少做了三种打算,一种是竭力帮助张学良,阻止日本关东军成功发动“九一八事变”,保住东北不失。日本的阴谋被挫败,则会信心受挫,对其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决心必定会有极大影响。另外,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还有另一个重要因素,其国内由皇道派发动的兵变被天皇镇压后,统治派使得陆军军阀彻底取得了对政府的控制权,极具讽刺意味的是皇道派积极想达成的目标竟在统治派手得以实现。
军部独裁,国家政权法西斯化,都加剧了日本疯狂进程。所以阻止二二六兵变也是吴孝良阻止日军全面侵华的希望所在,而他早在十年前便在日本大本营内部埋下伏笔,只等关键时刻做奋力之击。
兵法言未料胜,先料败。所以,吴孝良还考虑了以上两种努力均以失败告终的结果,正如他竭尽全力想救张作霖却失败了一样。到那时便只有全力一战,就算将这一世成就努力拼个精光也在所不惜。只是却不能蛮干,所以他要趁这十年时间发展出一套完整的军工企业,从陆军到空军,都要追赶到世界脚步之先。
这些想法都是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东西,即便心腹部下亦是如此,对澹台继泽的疑问,吴孝良给不出更合适的答案,他当然明白山东一地的顷危所在。但时势如此,由不得他挑三拣四,只好硬着头皮为之。
“如果真到那一天,我们也只好倾力为之!”
吴孝良说的悲壮,澹台继泽肃容道:“如果真有那一天,继泽追随主座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吴孝良却突的笑了,“何出死字?打不过转移便是,我华地大物博,拖也拖死日寇了。”说罢起身拉着澹台继泽到地图前,手指一条几字形大河的几字地带,“关之地进可攻退可守,日本人鞭长莫及,到万不得已之时可退入关,等待时机。”随即手指上略,滑向几字右侧,“山西多山之地,亦是与日寇持久作战的优良之地。”
澹台继泽看着地图若有所思,半晌后一拍大腿道:“若是将工业基地建在关,岂非绝佳?”
两个人正在地图前指点江山的时刻,省府的秘书敲门而入,顾不得喘匀了气便大声汇报:
“主席大好事!韩复榘派人来,请求省府派兵援助!”
“如何?”澹台继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认的问道。
“韩复榘派人来,请求省府调派援兵!”
省府秘书重复道。
吴孝良亦是心一喜,看来两个人都坚持不了多久,恐怕张宗昌的人说话间也就到了。澹台继泽和吴孝良想到了一处,问道:“张宗昌的人来了没?”
那秘书讶道:“澹台处长当真料事如神,张宗昌也派了人来,和韩复榘是一个路数,也希望省府派兵援助于他。”
澹台继泽哈哈大笑:“可要谈个好价钱,否则便出兵将韩张两家悉数灭掉。”
吴孝良也不指出澹台继泽过于高估省府军队的实力,其实,他麾下的军队目前只有两支,一支是召集民团组成的山东保安旅,虽然经历过临淄保卫战,但仍旧极度缺乏战斗经验,加之民团出身,纪律极差,战斗力有限。另一只则是由两千学生兵组成的加强团,这支军队纪律严明,最有战斗潜力,他特地为这支部队进口了圈套的德制装备,但与前者一样也是极度缺乏战斗经验。所以想同时吃掉韩张两部人马是不切实际的。
再者,吴孝良原本只是想在舆论上先发制人,压倒张宗昌,逼迫他不敢轻易动武,即便动武也是师出无名。却没料到,这厮早就预谋要插韩复榘一刀。韩复榘搀和进舆论战后,被张宗昌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两方打了月余,总体看不分胜负,亦是两败俱伤,哀民遍野,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意外引发韩张大战,局面开始变得对临淄省政府极为有利,吴孝良无论帮谁,他都是最大的赢家。所以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需要帮谁,以及何时出兵的问题。
澹台继泽又问道:“韩张两人都许了什么好处?”
那秘书将手件递了上去,放在吴孝良的办公桌上,说道:“韩复榘承诺事成之后,给省府大洋一百万,枪支一万条!并希望与省府划省而治。”
澹台继泽掌管吴孝良财政大权,手资金何止千万?听罢撇嘴道:“姓韩的当真抠门,这点东西难道是打发要饭花子吗?那张宗昌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