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福大师收起了纸条,合掌施礼,“多谢李统领告诉贫僧故人之信。”
此时,不仅李臻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连李重润也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老僧就是李敬业,原来父亲真和兴唐会暗中有往来,原来……
李显轻轻握住儿子的手,笑着向他点点头,“为父也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今天也算是一个机会。”
但不管李显怎么安慰儿子,依然无法消除李重润脸上的震惊表情,他惊讶地看着父亲,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这时,李臻忽然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座孝恩寺就是兴唐会在房州的据点,还有去年那桩震惊房州的毁容断肢案,应该也是兴唐会所为。”
李臻这番话让李显和弘福法师面面相觑,不是因为李臻猜中这里是兴唐会的据点,而是去年的那件大案,他怎么会知道?
半晌,李显缓缓点头,“去年那件案子确实是兴唐会所为,被杀之人是武三思的手下。”
其实李臻昨天就猜到死者可能是武三思的手下,赵秋娘曾经给他说过,武将府的武士左臂上都纹有一条蛇,所以他们的左臂才会被斩断。
“李统领为何如此关心兴唐会?”李显有些不解地问道。
李臻取出兴唐会的铜牌,放在小桌上,“殿下,前两天大理寺的官员在永清县被伏击,这是伏击者留下的铜牌。”
“不可能!”
弘福法师一眼认出了兴唐会铜牌,断然否认,“兴唐会的人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房州,不可能是他们所为。”
李显慢慢拾起铜牌,眼中露出一丝恐惧,这会是谁在冒充兴唐会?居然知道了他们的秘密,难道是武三思吗?
李臻仿佛明白他的心思,摇了摇头道:“不会是武三思,如果是武三思,他会直接告状,他应该不知道这个秘密,请问殿下,朝中权贵中还有谁知道兴唐会之事?”
“上官舍人知道!”
李显低低叹了口气,她一直在劝我,“不要在房州出现兴唐会,我没有听她的劝告,看来她说得对……”
李臻心中忽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么重要之事,上官婉儿竟然一直瞒着他,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心腹,如果自己不涉及这件事倒也罢了,可自己明明要来房州办案,她还不肯说。
李臻又想起谢影出现在房州,他也是没有一点准备,上官婉儿事先并没有告诉他,而且谢影给李重润秘密传递有关房州消息,说明上官婉儿还知道很多房州的秘密,却丝毫没有泄露给他。
李臻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甚至想拂袖而去,不管房州之事了,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李显是将来要登基的皇帝,在这个危难时刻助他一臂之力,对自己只有好处,和上官婉儿没有什么关系。
李臻沉思良久,对李显道:“殿下应该也知道,有人在圣上面前秘密告状,说殿下私募武士,图谋不轨,现在不仅内卫来房州调查,来俊臣和大理寺也来了,微臣怀疑太平公主和武三思的人也不会置身事外。
这里面最危险就是来俊臣,他擅长无中生有,编造证据,微臣也知道江恩信之事,一旦江恩信落入来俊臣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希望殿下能告诉我一点信息,我尽量抢在来俊臣之前抓住此人。”
李显踌躇良久,才叹息一声说“江恩信早就告诉我,他武三思派来我身边的卧底,我一直很信任他,去年也是他及时告诉我们武三思派人潜入房州,才被我们一网打尽,如果他是武三思的人,那武三思早就知道兴唐会之事了,他这次逃亡,其实是我的意思。”
“父亲,这又是为什么?”李重润愕然道。
“你不觉得他是个很好的诱饵吗?”
李显淡淡笑道:“连李统领也急于要抓住他,何况来俊臣呢?”
李臻这才发现李显确实很有智慧,抛出一个江恩信,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他再暗中处理兴唐会之事,这就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时,李显又忧心忡忡对李重润道:“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韦家,你母亲太急于求成,做了很多不妥之事,甚至暗中组织武士,正如李统领之言,一旦这件事被来俊臣掌握,他就会夸大事实,将武士变成军队,我有口难辨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重润焦急地问道。
李显的目光转向了李臻,显然,他对李臻的一番掏心之言并非是无的放矢,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想渡过这次危机,必须得依靠李臻。
李臻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沉思片刻道:“我倒觉得来俊臣用韦家来说事,其实问题倒也不大,对于圣上而言,也属于可抓可放。
关键还是兴唐会,圣上绝不会饶恕,伏击大理寺那帮人知道兴唐会的秘密,一旦他们和来俊臣联手,事情真的就麻烦了,所以必须先找出到底是谁伏击了大理寺,另外,还有去年那件案子,知情者一个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