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润匆匆赶回了父亲所住的王府,李显目前住在从前的英王府内,有五百名千牛备身护卫,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就是限制了他的外出,将他软禁在王府中,武则天又派来十几名宦官侍候他,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但武则天又在另一方面给他留了一点点空间,就是容许他的长子李重润出入王府,实际上就是默许李显和外界有一点点交流,当然,李显是被严禁和外界有任何往来,包括他的王妃韦氏。
韦莲虽然也被禁止和外界往来,但她也有应对办法,那就是通过她的贴身侍女珠儿,珠儿常常去南市买脂粉首饰等等物品,给韦莲带来了很多外界的消息,也把韦氏的家信悄悄带给了她。
此时,在王府后院内,王妃韦莲正十分不悦地追问丈夫兴唐会之事,由于兴唐会之事已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韦莲越来越怀疑丈夫在兴唐会一事隐瞒着她。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这么重要的人物,兴唐会的人会不来找你吗?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和兴唐会是什么关系?”
李显微闭双目,专心致志地念诵他的佛经,仿佛没听见妻子说的话,韦莲有些恼羞成怒了,一把扯掉他手中的佛经,挽起袖子怒吼道:“给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显叹了口气,“兴唐会是曾经来找过我,但被我拒绝了,你想想看,宫中有江恩信在监视我,还是贴身监视,我怎么敢再和兴唐会往来,你自己也知道,这些年我们过得平平静静。”
“那杨沛是怎么回事?”
韦莲语气稍微迟疑了一下,问道:“外面都在说他是兴唐会的人?”
李显冷笑一声,“来俊臣杀了那么多人,都说他们是造反谋逆,你相信吗?”
韦莲有点动摇了,这么多年来,她知道丈夫从不和外界往来,如果有兴唐会的人出入王宫,她也应该知道才对,难道丈夫真不知情?
这时,李重润匆匆从外面走来,忽然发现母亲也在,他的脚步不由迟疑了一下,韦莲却看见了他,“大郎,你来做什么?”
李重润只得进来跪下行礼,“孩儿拜见父亲和母亲!”
李显微微一笑,问道:“我要的大云经,买到了吗?”
李重润立刻明白过来,满脸沮丧道:“孩儿就是来禀报父亲,外面买不到大云经,寺院里也没有,洛阳只有大云寺和白马寺内各有一部藏经,他们又不肯拿出来。”
“实在买不到就算了,就按我说的,把房州那一部替我带回来。”
“孩儿明白了。”
韦莲在旁边疑惑地问道:“你去买佛经了?”
“正是,父亲让孩儿买一部大云经,可就是买不到。”
李重润又对父亲道:“孩儿已经托朋友帮父亲取大云经了,他说正好要去扬州,回来时顺便去一趟房州,请父亲放心,我朋友答应帮忙。”
“那就好,我也放心了。”
李显父子打着谜语,他们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唯独韦莲听得一头雾水,这时,李重润又挠挠头道:“父亲,我今晚去找朋友时,居然遇到了成器。”
李显淡淡一笑,“我也有十几年没见到他了,有没有问他父亲现在怎么样?”
“孩儿问了,四叔现在身体还不错,还可以出去郊游。”
旁边韦莲顿时怒道:“凭什么他可以出去郊游,而我们却被整天困在王府内,你母亲为何这般厚此薄彼?”
李显脸一沉,“不准说母亲的不是!”
“哼!你整天像菩萨一样供着她,可她是怎么对我们?”
“出去——”李显一指外面,怒喝道。
李显脾气极好,从不发怒,但若有人说母亲的不好,他这头绵羊也会怒气冲天,韦莲也知道自己触动了丈夫的底线,她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转身便走,走到堂下,她又转身喝道:“大郎,让你父亲休息,不要打扰他了。”
“是!母亲,孩儿这就走。”
李重润迅速将一张叠好的小纸条扔到父亲脚边,起身便跟着母亲匆匆走了,等他们走远,李显才拾起纸条,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有一句话:‘李臻希望加入兴唐会’。
李显笑了起来,这个李臻没有令他失望,确实是一个可以信赖之人。
……
次日上午,一名宦官跑到内卫官署里找到了李臻,圣上要召见他,这让李臻心中微微一怔,武则天要召见他,为什么上官婉儿不告诉自己。
李臻来不及细想,连忙换了官服匆匆向太初宫赶去,他在御书房外等了片刻,高延福走出来对他笑道:“圣上让你进去。”
李臻点点头,整理一下衣冠,快步走进了御书房,御书房内没有看见上官婉儿,只有女帝武则天坐在御案之后,但旁边却站着一个头戴金冠,身材矮小的男子,年约三十岁,神情颇为傲慢,李臻认识他,此人是左金吾大将军,河内郡王武懿宗。
在武承嗣被流放后,武懿宗便是武氏家族中仅次于武三思的第二号人物,李臻上前单膝跪下,向武则天行一礼,“微臣参见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