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并没有说话,他从空中落了下来。“白无常拜见判官大人。”
我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这他妈又是什么鬼。
但是疑问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人解释了:“他不知道他棺师一脉的本质,更不清楚棺师一脉的来源。他没有成长起来。”
没有成长起来,我只想笑笑不过真心笑不出来,因为我不知道的太多了。
“没时间等判官大人自然成长了啊。”白无常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他们不会给你留时间了的。”
范无救也就是黑无常也从三尺青棺中出来了,一身黑衣,落在我前方。
“范无救拜见判官大人。”他很客气,很恭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和必安只能以下犯上,灌输大人一些东西,同时剥夺大人的人生。”
“我们也不愿意这么做。毕竟你的牺牲太大,不过没有办法的事了。”黑无常很无奈,一脸的愧疚。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么?”红绫万丈,缠绕着正片森林,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着。
“有什么好怕。苏醒的是他,传说之中,伴生青铜古槐,经天纬地之人,他苏醒了,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拦住他的步伐。”黑无常看向青铜大墓,淡淡的说,带着不屑。
青铜大墓,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曾经在香格里拉外域二层见过。也不知道当初和我一起进去的人是否见到了那一页序章,是否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照目前情况来判断,新神话时代开始了。
这是目前这种情况唯一合理的解释。期待已久,不过来得这么突然自己一时半会还真有点儿接受不了。
“棺师一脉,只不过是这里的人对你们家族的称呼,在远古时代,你们是名声赫赫的判官家族,一只判官笔,一座判官生死碑,可定苍天。”
红绫万丈,淡淡地说着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讲述着一个家族的极尽辉煌的历史:“判官家族,一个被人遗忘,湮灭在历史之中的神话家族。”
红绫沉默了,十二鬼童退走了。范家鬼仆在青铜大墓前不见了,这里只留下万丈红绫,如海翻涌。
“你们执意,我也没办法。希望你们不要后悔。”红绫声歇,退入了大墓,一条红绫路,延伸到了我的脚下,黑白无常来到我身边,一左一右。
“大人,也只有这样了。”黑无常在我身边,“剥离你这人生吧。”他推了推我,踩上了红绫路。
我不想剥离现有的人生,但似乎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我被他们两个架着,一步步走着,走向青铜大墓。记忆,一丝一丝地剥离。往日的人,认识的人,都在从记忆里一点一点的褪去,一切渐渐地模糊。情绪也在被剥夺,因为从最初的心悸到现在的冷漠……或者说是麻木,变化很大。
“别了。”我挤出最后一点儿的情绪,说了在入墓前的最后一句话。
进入大墓,黑白无常消失不见了。而我感觉一股能量从天地中争前恐后地涌入我的身体,充斥着我的没一个细胞。
我在茫茫的大海边,望着北边天空的星辰——北斗七星。
脑子里有些东西浮浮沉沉。
“棺师,魂葬三千青山……师已成尸……棺师,棺尸……师者,匠心所向……尸者……师者所归……”
“完美古道,十方九寸山河间。倾杯独饮三千界,道尽沧桑是古道。”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想不知道。
生死碑刀法:“落笔分轻重,轻画骨,重描魂。刀亦有轻重,一刀魂,一刀骨。生者骨刀魂刀三分重,五分绵,延年益寿;亡者塑魂,重笔落,魂九分,三刀续魂。而立笔下骨刀绵,魂刀重;不惑天命落笔处,三分重四分轻,再画六分骨。甲子骨刀重,前棺七分远三分长,后棺三分深而无浅。”
灵魂被烙印上了生死碑刀法,内心平静如水,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动。
我这一站,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岁月。身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土,衣服碰之即碎。原本的衣服破碎,一身白衣裹身,独自立在海边,月光照斜,海面波光粼粼。
脑海中依然在烙印文字:“笔无讲究,下笔分轻重,轻画骨,重描魂;三分刻生骨,七分画冥魂。而立笔下,生者魂骨齐,亡者三分画骨,四分铭魂,三分归黄泉;不惑笔落,生者五分骨七分魂,一分与天命,亡者三分生骨与子嗣,一笔七分冥魂散;天命甲子不画骨分魂,骨与后人,魂归故里;寿笔冥笔借天命,归时魂骨属冥皇。”
我知道这是棺师传承,我在被强行成长,同时抹除残存的记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停歇。
月夜,古筝音起,一个女孩盘坐海面上空,素手抚琴,片片桃花花瓣随音而舞。
新神话时代——这是我最后一个熟知的名词了,来自那个被剥夺的人生。不久一切的一切都会消失……我只是我,一张白纸。
我看到海面上空的女孩,我笑了笑,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踏着虚空而上,直临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