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相传,如果一个人食下另一个人的心,那么此人便会对心脏主人一生不忘。
这样血腥极端的法子自苗寨流传出来,此后在小村寨子中屡见不鲜,痴情男子女子为了爱而不得的人,情愿剖出一颗心,以性命为饲,让生者忘不了亡人、只能爱亡人。
人称此法为丹心印。
后来,因这个法子代价太大,一些邪门歪道的人钻研出了新法子——剖出一颗至纯至净男童女童之心,连续十日取自己新鲜心头血浸之,十日后喂给心上人即可,药效可持续一年。
在这一年以内,心上人眼中只能容得下自己。
谢莱苦笑,撕扯着嗓子缓慢说道,“我已吃过十颗有余。”
也就是说,谢姝用了这个法子。
柳辞听得不寒而栗……至纯至净男童女童心,连引十日心头血,谢姝究竟做了什么?她一个人可以办到这些吗?
“知道的人都有谁?狗太师算命这件事又有谁参与了?”
谢莱道:“谢姝给我结丹心印这件事,是父亲主使。只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你,阿辞。自我偷听到父亲要对柳家不利,我便哭着闹着要告诉你,还要杀了谢姝,此心数年不改。”
“可是当时父亲软禁了我。且自我对谢姝三番五次流露杀意后,父亲便指使谢姝喂给我丹心印。”
“它会吞掉我的很多感情和记忆。在我吞下丹心印之后,再次对你心动之时,就是它折磨我的时刻。”
“而算命这件事,老太师、裴家、傅珍、容缰列、谢家都参与进来了。柳煅的死,责在父亲。裴傅容好像根本不知道真龙之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父亲、老太师、和跑进会话堂玩闹的我。连谢姝都不知道。”
柳辞边梳理逻辑边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怎么知道自己吞下了丹心印的?在你吞下丹心印的期间,你一直都清楚地知道我哥哥怎么死的吗?”
谢莱不顾脑门伤痛,站起身子,拔出被挂在帷幔后的佩剑,用刀锋割破手指,在软绢上写出几行血誓,书明今日若是说谎,便不得好死。
柳辞看他这样认真,依旧面无表情,只默默地别开眼。
“我一直知道父亲给我下了丹心印,可是每次服过之后便忘了。”
“今日想起来,只因为府里给我熬药的人偷偷吞了半颗心,药效一起他总是五迷三道地想找谢姝。那日谢姝回府,我伴她在临香小桥星夜散步,熬药的是个干巴巴的老头,他竟然闪出来在谢姝面前泣诉衷肠。”
“谢姝在我面前向来性情和顺,但是那日听老头表明身份后,竟然气得拔剑杀了他。”
“有了这次反常,我的意识竟然越来越清晰。终于日渐想起一些往事。今早又想起你,当时胸腔内便翻江倒海,阴差阳错吐出了父亲和谢姝喂给我的东西。”
“第二个问题……”
谢莱显然很虚弱,他咳嗽几声,肩膀塌下去,病容骤现。
“我在服过丹心印之后,脑袋里凡是与你相干的记忆一律混乱,有时即使忆起一些事情,很快也会头疼不止。所以即使我很想告诉你柳煅的事也无能为力。”
柳辞审视他半晌,“既然是这样,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今天你来我房里的事,谁看到了?”
谢莱是个聪明人,他定定地看她,“你放心,没人看到。我会一如往常,‘只爱谢姝’。”
柳辞点头,随便给谢莱道个谢,准备离开此时乌烟瘴气的氛围,离开前又嘱咐一通谢莱,让他按兵不动,由柳辞自己来查府里经手了丹心印的人,以免有人生出疑心。
谢莱应了,但是虚弱地拉住了柳辞的手,“阿辞,裴鹤之……”
柳辞疑惑地回头看他。
谢莱捏紧她的手,“我已改过自新,咱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柳辞甩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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