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捞人(2 / 2)

她颜面扫地,往后还如何在庶子、庶女面前立威。

她被打之后,成了整个温家大房的笑话,至今还有与她不和的人拿这事议论。

温彩道:“我与宋小姐是有些交情,可宋小姐已出阁,哪还能过问娘家的事。”

嫁出门的女儿,有几个会过问娘家私事的,这是不合规矩的。

何氏提高嗓门的,哭道:“大/奶奶,候爷与阿墨、阿玄也是兄弟,呜呜……你们可不能……袖手旁观。”

温彩轻咳一声:“中太太,你这话什么意思?”

何氏就是想让他们帮衬一把,将人弄出来,那新兵营可不是人呆的地儿。

一声犀厉的追问,何氏忘记了哭嚎,巴巴儿地看着温彩,支吾着道:“还请王妃……”

温彩一瞪眼,何氏止住了话,只化成了两条泪溪,无声哭泣。

要求他们救人,他们不应;何氏现在就改为哭的战略,想用哭来逼得他们承诺。

梁氏道:“中太太,候爷若是晚上回来,我与他提这事。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家与宋家原无交情,宋家给不给候爷这个面子就不好说了。”

寻常人听说“两家原无交情”,就该明白内里的玄奥:两家无交情,要搭上关系说话,就得花费银子,这请人吃饭,与人说话,哪样不花钱。

梁婆子轻咳一声,望向何氏。

何氏收住了泪,道:“大/奶奶出马,一定能办成的。”

梁婆子又咳。

何氏明白梁婆子的意思,是要她掏打点银子,凭什么要掏?这可是自家人,温墨、温玄皆是温青的弟弟,身为兄长帮衬自己的弟弟一把又有什么要紧的。况且温青家大业大,又不差这捞人的银钱。

梁氏道:“若是捞不出人,中太太可要体谅我们的难处。”

“我是相信候爷和大/奶奶的,家里还等着阿玄回家完婚办喜事呢,怎能没了新郎?”

梁婆子见何氏不懂窍,他们是如何待温青兄妹的,凭甚要人家帮忙?心里颇是不悦,冷声道:“中太太,既然周家是你们的姻亲,你何不请周家出面?”

周家!对,周家!

何氏昨儿一天想的都是如何请温青出面捞人的事,根本就没想过周家。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周二小姐可是要嫁给温玄的,就该帮衬温玄一把。

转而,何氏想着周二小姐还没过门她就求过去,若是待周二小姐过门,岂不是有事拿捏在周二小姐手里,他日周二小姐未必会敬重她这个婆母。

对,还是不求周家的好。

这次温玄被宋家抓到新兵营,原因还是招惹了宋氏,说出去也不好听,她不能让周家小瞧了她,更小瞧了温玄。

周二小姐一个庶女嫁温玄,原就是高配了,岂有被庶女小瞧的道理。

何氏笑道:“一事不劳二主,镇远候府与我们原是一家人,哪有求外人帮忙的道理,岂不是让人小瞧了候爷与大/奶奶。”

好似她来求助,还是给了温青面子。

梁氏道:“我这儿事多,不留中太太用晌午饭,你回去等消息,无论成或不成,都会给你个准话。”

何氏起身告辞,梁氏行了半礼。

遇到奶娘带着远远在桂院外头学步,远远一见到她就唤“咦、不”两个字顿了一下才唤出。

奶娘笑道:“三小姐真聪明!”

姨婆!这是什么称呼,她好歹也是温子群的平妻,唤她一声“中祖母”又怎了,偏何氏教孩子唤她姨婆,她又不是杜氏的娘家姐妹,但也是杜氏的姐妹,是同样嫁给温子群的女人。

何婆子几步跟上,扶着何氏乘轿回了城南。

温府的马车都被派去送温子群上任了,这宋氏竟收拾了好几车的东西,连北府的下人都带走了大半,而今留在北府的就六、七二位姨娘,每人又各带了一个孩子过活。

一路回到温府,何婆子依旧搀着何氏:“太太,先前在镇远候府,梁婆子的意思是要你拿一笔打点银子,你……”

“你当我没瞧出来么?”何氏反问了一句,“几百上千两银子对温玉堂来说如九牛一毛,但对我们家来说,却不是

一笔小数目。”

“老奴就担心我们不拿打点银子,候爷不肯用心帮忙。”

“他们要是不怕我上门哭闹就袖手旁观好了。他们大鱼大肉、荣华富贵,却让自己的弟弟身陷新兵营被折腾半死,我不要脸面,他还能不要脸面?”

何氏就是不用拿一文钱出来,也要让温青把人弄出来。

她是失势了,可在辈份上还是能压温青一头。

她现在不敢惹温彩,却不等于她会怕温青。

*

这日黄昏,要用晚饭的时候,温青回府了。

梁氏给他备好了浴汤、干净的衣裳,又张罗了一桌清淡可口的饭菜。

用饭的时候,梁氏把今儿何氏上门的事说了。

温青道:“宋都督父子哪有这等可怕,东军的军规在五军里是最严的,但宋都督也爱兵如子。”

最爱兵的,是西军都督刘家父子,尤其是刘维忠更是视兵如子,对新兵颇是仁厚,但凡看到有新兵生病、受伤,便免了他们继续训练。

温青就这点也不赞同,除非是伤得极重、病得起不了床,就得给老子出去训练,敢拖了新兵训练的进程,就用军法处置。

所以,温青反倒更赞赏宋都督父子的练兵方式方法,但在宋都督父子练兵能把新失练得丧命,仁者见仁,他也不表达自己的观点,但却可以将那些重伤、重病的新兵调到伙房去打杂。

温青看着一侧坐的温彩,她细嚼慢咽地用着饭。

“今晚怎没看到温檀、温黧?”

“我要与你商量这事,便让他们在各自屋里用饭了,三弟妹有了身子,我让大厨房给她做了一只鸡。”

梁氏扒了一只大鸡腿递给他。

温青接过,三两口就吃得只剩骨头,这动作快得跟眨眼前还是鸡腿,眨眼后就变骨头一样快,瞧得温彩目瞪口呆。

梁氏忙道:“不是让三毛带了点心么,今儿怕是又饿得不轻。”

“校场之内能吃那些东西么?身为主将就要与士兵同吃同住,我每晚回来还有好的吃,他们吃的就是伙房的饭菜。”

那些点心被他赏给生病、受伤的新兵了,温青一口也没吃。

梁氏又道:“中太太那儿还等着回话呢。”

“五月初十就要进行第一场新兵大比武,这是我上任北军都督以来的第一次……”

温彩见梁氏着急得不成,忙道:“嫂嫂问哥哥话,你给句痛快的,老扯新兵作甚?”

“这叫三句不离本行。”温青看着那只鸡,心下一急,伸手抓了剩下的鸡,抱在手里就吃。

梁氏瞧得拧眉,她总觉得温青不同,看来近来真是饿坏了,居然这样吃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个山沟里出来的大粗汉。

温青一边吃,一边道:“让他们在新兵营待一阵子也好,幸许宋珀能杀杀他们兄弟俩的纨绔性子。”

梁氏道:“中太太担心他们被练得丢了命。”

“宋家是为了给小太太出气,但还不至给小太太惹麻烦,要是温墨、温玄真死在新兵营,小太太还能在温家抬头做人。宋都督父子可不是笨蛋,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能懂,他们还能不懂。中太太是关心则乱,你还能不明白?”

梁氏不是不明白,而是忽视了这点。顿时脑子里豁然开朗,觉得温青这话颇有些道理,点头道:“过两日,我就与中太太回话。”

温青道:“你也吃,妹妹也吃,这么一大桌的好东西,你们怎么不吃,你说你们俩,俩个人加起来还不如我一个人吃的多呢,难怪你们一个比一个瘦。”

近来,温青又晒黑了。

但那一双眼睛似乎更明亮了,说话的嗓门一分沙哑里带了七分洪亮。

温青累及了,饱餐了一顿,歇了一会儿,躺在暖榻上就睡着了,他打着雷样的呼噜声。

温彩蹙眉,顿时有些同情地看着梁氏。

梁氏笑道:“候爷寻常不打呼的,只是近来太累才打呼。这五军都督可真不是寻常能干的,衙门、兵营两边都得管。”

*

又两日后,梁氏让汪婶子去温府传话,“我们家奶奶说,候爷正想着办法,只是宋家说话拿主意的都是宋都督、宋大爷,一直都很忙,候爷还没见着他们的面,但递了话给他们。”

汪婶子离开后,何氏失魂落魄,以前两个儿子天天在跟前晃悠觉得心烦,如今几天没见着,更觉得心烦。

何婆子道:“太太,要不预备些银钱。”

“我哪里有。”

“你可以找舅老爷借些,这些年你给舅老爷、舅太太的好东西可不少。”

何氏想着,原不想凑钱的,瞧这模样,如果不拿打点银钱,许温青还真不管了。温青可以拖,但她拖不起,万一两个儿子缺胳膊少腿,或是没了命……

她不敢再想下去。

何氏拾掇了一

番,备了轿子,带着何婆子回了娘家。

何老爷早前还任官职,去冬却免了官,赋闲在家,也正想走了门子谋过一官半职,正愁着打点银子,银子少了,没人理睬,这银子多了一时半会儿又愁不齐。

正烦恼,突地听下人禀道:“老爷,二姑太太回来了!”

何老爷未开口,何太太立马道:“快请,快请,志敏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下人们奉了茶点,姑嫂二人寒喧了几句。

何老爷轻叹一声,摇头,再摇头,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

何太太道:“志敏啊,我们家的日子快揭不开锅了!唉,就是家里的下人都打发了不少,如今这身边就留一半使唤的了,我每天起来还要亲自下厨做饭呢,唉……”

何氏想管,可已经没有这精力了。

她两个儿子现在还不知在受什么苦。

“大哥。”她唤了一声,“先挪借五千两银子给我呗……”

原是哭穷的何太太,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还在叹息的何老爷也瞬间变成了冰冷模样。

何家几位爷听说何太太回来了,跟说好似的都来到了上房。

远远儿的,就听到何太太叫苦叫穷的声音:“以前,我们家也是六菜一汤,现在就只能两菜一汤,一家子二十多口人,每天就吃二斤肉,连塞牙缝都不够。姑子啊,我们哪里还有钱?你看你大哥身上穿的,这身衣裳还是三年前做的呢,袖口都毛了……”

几位爷、小姐快走几步,他们的姑母最是个顾娘家的,听说当年在她最阔绰的时候,一出手就给了何老爷一万两银票,之后便是一千、二千两的给,最少也是五百两。

何家老太爷在世时,官居礼部尚书,那时也是何家最鼎盛、风光之时。何家的子孙的日子也过得最好,而何氏便是在那时候嫁给了英俊、倜傥的温子群。

何家也是地道的京城人氏,是京城北坡县人,就如同西山县的温氏一样。

“给姑母问安!”

“给姑母请安!”

“美玉拜见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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