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听见李兰低低的声音说道:“东方小姐,公子与那位先生似乎还没有谈完话,不如,我们先在外面稍等一会吧?”半晌,响起东方涵澜略有些幽怨的轻轻的答应声音。细碎的脚步声渐渐地离开门口……
“呵呵,先生为人光明磊落,宅心仁厚,心思亦是慎密之至,李义佩服!”李义神色自然,方才李兰与东方涵澜归来之事似乎全然没有发生过般,淡淡笑着看向算命相士,半开玩笑的道。
同时李义袍袖轻挥,便如流云轻拂,毫无半点烟火气息,桌面上残留下两人比拼的少许痕迹顿时荡然无踪。
李义这句话不夸赞算命相士功力高超,武功强横,却是夸赞的他的心思慎密,自有李义自傲之意义;算命相士却是明白他的意思,呵呵大笑道:“公子才是高明!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修为,如此心性,老夫辗转红尘数十年,尚是首次得见如公子这般大才的。”
李义微微一笑,伸手又取过一个茶盏,慢条斯理的斟上了茶水,端起来向算命相士隔空一敬,道:“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算命相士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道:“老夫行走江湖以来,历数十载之久,从未提过自身名姓,今日若不是公子相询,老夫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微微一笑,道:“老夫姓任,草字天行,任天行。”
李义哦了一声,点点头,却也没说什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之类的话,只因为任天行这个名字委实是陌生的紧,从未听说过世间竟有这么一号高人,如果李义不是已经确认以算命相士身手之高明心地之磊落决计不会谎言相欺,多半会以为算命相士随便编了加名字敷衍自己。自己若是说出那些话,且不说算命相士会如何,自己也只会不屑一顾,那样的表现实在太虚伪了一些!再则,眼前这算命相士很明显便是一个隐士之流的超凡人物,李义察言观色之下,料知他说的决计不是假话。
“风尘有异士,草莽多奇人,任先生所为,足可当得此言啊!!”李赞道。他直到此时。仍对自己先前引起二人争斗的一句问话避而不提,似乎全然忘记了。
任天行眼中更增赞赏,“不敢不敢,公子才当真不愧为人中龙凤。”说着。仔细看向李义脸庞,手捻鼠须,微笑不语。
“公子面像倒是有趣,老夫平生阅人看相不在少数。但如公子这般面相,虽也曾见过,只是……”任天行面色由轻松转为凝重了起来,再次细细打量李义面容,越看越是惊疑不定。
“先生怎么只说半截话,难道先生要说我。额有朝天骨,眼里有灵光,乃是仙人托世,神仙降临吗?又或者是拯救整个大陆的责任要我一肩挑起?!”李义故意打趣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难道早有玄门同道中人曾为公子批命,改命?这却难怪了!”算命相士似恍然道。
“哦?呵呵,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在下刚才不过打趣一二!!”李义对所谓的相格命运却是全然不信的。无他,前世这等骗子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都能够忽悠的人晕头转向。李义自己估摸着,若是自己闭上眼睛蒙块黑布,手里拿一根竹竿,在大街上算命,定然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公子面像大富大贵,主家宅有贵,历数代无忧虑,这且不待言,令老夫大惑不解的,却是公子地命格。公子山根断裂,金柱有缺,乃是早夭之命相,我也曾遇如公子一般命相之人,就算先人有大功德相庇护,也难住世十年,公子早已超越此限,而且咦?!这……这可真真奇怪了……”任天行边看边随口而说,突然之间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大跳!
“公子面像,早该在十几年前便当离世,如何还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还不足为奇,因为若有玄门高人施术自有偷天换日之功,但你竟然……”任天行额前冷汗滴滴掉落。[ ]
“先生,这……?”李义皱起了眉头。这家伙什么意思?不会是在危言耸听吧?
“公子山根断裂,有此面相者,千无一失,或在娘胎就已夭亡,或出世不久便会辞世,从无例外,而公子自身又从无有人施以玄门妙法的迹象,却可活到如今,更有如此超凡地本领……那金柱有缺之相,委实匪夷所思!金柱乃我门派地独特用语,泛指一个人的寿命,所有一息尚存的人,金柱绝不会有断绝的迹象,一旦断绝,便是一具尸体才可能看得出来!这……这……”
任天行说到后来,自己也觉得自己所说地这些话实在是莫名其妙之至,全无道理可循!但多年的相学经验却又绝不会有错,不由得连自己也惘然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瞪在李义脸上,左手不断地狠狠揪着自己的稀疏鼠须,捻断了好几根都没发觉。
这几句在任天行自己都认为太过荒唐无稽的话语,听在李义耳中,却如是万里晴空之中突然连续打了几个霹雳般!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山根断裂,说地应该就是娘胎之中遭遇地打胎药那一桩,此事应该不会有错。原有的那位胎儿若不是李义灵魂适时入体,恐怕连身体都早已化作一滩血水,夭亡那是肯定了的。至于金柱有亏,恐怕便与自己的济公干爹有关系了,只因济公干爹将自己安排来的,而并未当真转生的灵魂,所以在面相上便呈现出了这一奇特之极的微妙一幕!
而这位算命相士任天行竟然能够看到这一点!简直是神乎其技!武功却又如此高强,此人,到底是谁?!如此人物,断然难以收为己用,是否要下辣手除之?!李义犹豫不决。
良久,任天行自迷惘中惊醒了过来,面色一片颓废,有气无力的道:“看来还是老夫才疏学浅,公子的奇特似寻常似神异,却是难言,老夫自问看不透,也解释不通。看来老夫这金口神算人间祸福地牌子算是砸在公子手里了。”话语之间,竟有一股说不出地心灰意冷。
那算命相士任天行自学艺大成以来,对自身武功并无多少自傲,但对于自己的星象卜卦之术,却是一向不会妄自菲薄。时常沾沾自喜以天下第一相士自居!但他地确也是有着莫大神通,便观天下,当真无人能出其右,但凡其用心看相,直道百发百中!出道至今,还未有一个人曾说他算得不准。
但是今天面对李义,却是感到自己说话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说到后来,自己也不相信起来!不由的心中一片失落。
他却不知道,他寥寥的几句话,自以为虽然是胡话梦话,却正是说中了李义心中最大的隐秘!片刻之间,便已经在李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刻的李义,在任天行眼中,直是如梦如幻,看不清楚;但他又何曾知道,此刻的自己,在李义的眼中照样是如鬼如魅,鬼神莫测!如此人物,自己真的可以煅杀吗?如此人物,自己可以忍心煅杀吗?李义暗暗下了决心!
“呵呵呵,先生何必如此,相学之说,本就虚无缥缈,并无多少依据,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何必太过于在意?富贵贫贱也好,金钱名利也罢,到头来不过都归于一黄土!命相之说,晚辈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深究。只求这一生不要虚度年华,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一生便已足够了。”李义虽已下决心放过算命相士,但心中未尝不曾颤抖,那种赤身条条地被人完全看个通透,那异样感觉便是以李义的修为与心性也自难耐!不由急忙转变了话题,再也不愿谈这个令自己心惊肉跳的问题!
“哈哈,公子所言不错,却是老夫太过于着相了。”任天行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豁然一笑,端起面前茶盏:“来,干!”竟然以茶当酒,回敬起李义来。
李义嘿嘿一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只是此际心情激荡之下,喉咙一痒,险些呛了出来。“只不过,老夫虽然自承看不透公子面相命运前途,但却尚有一言可以断定!”任天行心情放松之下,故态复萌,伸手习惯的又去捻自己那几根鼠须,才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捻断了不少,不由一阵心痛。
“哦?不知先生可以断言什么?”李义神色明显慎重起来,对面这位算命相士,实在是有鬼神莫测之机!
任天行神色凝重,第一次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之态:“天下风云,必将为公子你而动荡!”语声铿锵,宛若金石,掷地有声!
“哈哈哈……”李义大笑而起,“先生真会说笑,李义不过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有何德何能让天下风云为我而动荡?如此说法,何人会信,何人肯信,先生自己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