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五招,齐御风近欺上前,一剑回旋,抵住了山中老人的咽喉。
山中老人双目炯炯,却是并无一丝惧色,两人相对而立,在这大屋之中沉默良久,山中老人才冷声道:“你杀了我罢。”
齐御风眼看着这个曾经尽心尽力教习自己武功之人,突然叹息一声,回首一招,一股气流激荡地下的长剑,那三丈之外的阿泰尔之剑竟然跳了起来,跃入了他手中。
山中老人眼前闪过一丝迷惑,沉声问道:“是这什么武功?”
齐御风道:“中原武林,有擒龙控鹤两种功法,能隔空取物,大成之后能够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你听说过罢?”
山中老人沉吟不语,突然叹息一声道:“这就是控鹤功,果然好武功。”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中华上邦,自古俊彦多有,虽平日不显于世,但干戈一起,便处处虎跃龙腾,行于民间,你若想凭借武力征服天下,那是万万不能,若你到了后世,那时科学昌明,武功已经并无大用,你更是寸步难行,别说当什么世界之王,就连苟且偷生,恐怕也甚为艰难。”
山中老人听到这话,似乎他并无杀自己之意,而是要劝阻自己悔改,便冷笑三声,说道:“你这份苦心,委实可敬!”
齐御风双手持剑,低声道:“我自习武以来,屡得名师,其中无一不是顶天立地,不独为谋身的好男儿,行其所行,重如山岳,有野心的,却只有你一个。”
山中老人恨恨道:“你不是也想当中原的皇帝么?”
齐御风摇摇头道:“那不一样,如今蒙古入侵,中原板荡,百姓流离失所,而中原眼下却没一人能配称得上一个好皇帝。所以……我必须……”
他想了一想,郑重说道:“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你也不能过去。”
山中老人怒道:“你焉知我不能成为下一个亚历山大,另一个萨拉丁!”
齐御风并不与他争辩,只是微微摇摇头:“导师,你已经被仇恨和*迷失了双眼,你并不是个合适的王者,我本想一剑杀你而后快,但我却舍不得你这身绝世的武功和你对我的教导……”
山中老人嗤笑一声:“你此时倒还想起叫我导师。”
他说过这一句,却并不多言。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似乎也在思索着齐御风话中的意思。
一边齐御风见他并无悔改之心。突然道:“眼下中原并非只有我一人称王,还有朱、陈、明等好几个人选,这其中以朱的势力最大,他出身民间。素来知道民间疾苦,我原本也想让他成为皇帝,毕竟我并不属于这个时空,可是……后来我知道的一件事,却使我下定了决心。”
他絮絮叨叨,便将朱元璋的故事给山中老人讲解了一遍,原来朱元璋为人,原本爱民若子,名声甚好。可他带兵进驻南京之后,元宵佳节之时,他命南京百姓家家点灯庆贺,有一户人家凑热闹,点了一盏芝麻灯。朱元璋微服私访,见到这盏灯,便以为人家是讽刺自己相貌丑陋,满脸麻子,便命人在这家门口插了一面芝麻旗,次日手下兵将按图索骥,将这一家老小满门抄斩。
齐御风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中满是惊异,当即便立下了决心,决不让朱元璋称王。
山中老人静静的听完他讲的这个故事,点评道:“为君者岂能为小人所议,倘若任由天下评论帝王,岂不失去了帝王的威势尊严,杀的好!”
齐御风摇摇头,反问道:“你当过普通人吗?”
山中老人微微错愕,点头道:“自然,我少年家贫,流浪为生,一直走了几千里路,其中生生死死,才重新回到波斯,得我师傅真传,重立了阿萨辛派。”
齐御风长叹一声道:“这几年打仗,我见识许多有名望之士,他们在民间之时,往往能抨击*,呼吁整肃吏治,可是一旦*的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比谁都更为贪婪;我也见到过许多学者,他们特立独行,仗义执言,可一旦被为政者赏识,却又迷失本心,变成了国王的传声筒;而那些国王们,他们不再位的时候,也能与民同甘共苦,一直到自己大权在握,便骄纵贪婪,颐指气使,变得心狠手毒……”
“你一直在憎恨着那些人,也为此而奋斗着,可是你有没有发觉,你现在的行为,正是你以前所厌恶,所不耻的?”
山中老人微微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少年,但见他眉宇之中,略带轻愁,言谈之中似乎甚为苦涩,可在自己的眼里,这手持双剑的少年却是光芒万丈,英气逼人,远比自己先前认为的还要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