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煌从画室未关严的缝隙往里看到坐在画布前借着月光坐姿挺正犹如一尊雕像的男人背影,从一身做工精良的礼服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他要是吸血鬼就算闻味儿都能知道有人来了。]
【阿煌你清醒点,正常人能借月光照明来绘画的吗?】
凌煌想了想,没等他再心语,里面男人冷肃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左右看看,凌煌觉得这男人也没可能对别人说话了,他把猫起来的身体挺直,缓缓推开门用女声问候,“伯爵大人。”
“过来。”男人还是两个字,声音冷的能把人冻出几个哆嗦来。
凌煌定了定神,“yes,your lord。”
从门口画架中走过去,凌煌已经刻意放轻自己落脚的动作,可静谧之中每一次落足,小高跟与地板的碰撞却还是有种惊心的违和和突兀。
视角随着步伐改变,凌煌看见了原本被画布挡住的半个窗台。
透着邪气帅的嚣张的艾伦就大剌剌坐在窗台上,修长尖锐的指尖上挑着一杯红酒,带着微醺醉意朝凌煌眯起眼睛微笑。
“你总算是想通愿意跟我交易了?”艾伦把红酒向旁边递出。
凌煌已经来到离尔身后,能够看清艾伦,以及在他旁边端着托盘侍奉的伊凡。
伊凡躬身把托盘送去艾伦手边接下红酒杯后,直起身子后退一步把自己埋入没有月光的黑暗中。
“这位先生是在跟我说话吗?”凌煌继续女声,装出副傻乎乎的模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呢,先生。”
“你在向离尔表忠心吗?”艾伦斜靠在窗户上身体在地板上投射下修长的剪影,“伊凡也曾如你这般,绝不交出灵魂,誓死为离尔效忠,可你看看现在?”
他含笑转脸对伊凡勾了勾手指。
伊凡从暗处走出,躬身候命。
“跪下。”艾伦黑色的长指甲向地面一指。
“yes,my lord。”伊凡单膝跪了下去,头微微前倾将额头抵在艾伦膝盖上。
凌煌看的有点懵,就觉得艾伦戏也未免太多了。
伊凡对谁效忠,凌煌不在意,现在伊凡对艾伦下跪,凌煌也没什么触动。
虽然他不想被误会自己是对离尔忠心耿耿的,可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艾伦本来就不怎么正常,跟他说话,三句凌煌都嫌太多。
“这位先生。”他草草一笑,“我还是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哈!”艾伦手在伊凡头上摸了摸,“去,好好为你的伯爵主人服务。”
“yes,my lord。”
伊凡起身迎面走来,他目光并不与凌煌接触,只是木然盯着离尔的脸。
走到离尔面前,伊凡一手端托盘,另一手从上面取了红酒杯,二话不说照着离尔的脸就泼了过去。
凌煌本能拽了离尔胳膊一把横身过去用后背挡下那些液体,与此同时,他无可避免的跟离尔近距离打了个照面。
府邸大厅、走廊、宴会厅等都挂着离尔的画像,可跟真人相比,那些画画的画师真应该拖出去抽鞭子。
离尔的样貌分明比那些画要好看百倍千倍,白璧无瑕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立体深邃的五官……只是一双眼里棕色的眸子中那抹失神和落寞却与他的相貌并不相配。
就像是遭到了霸凌的青少年那么委屈和无助,却又倔强的根本不想要任何人的帮助。
逆来顺受,心有不甘?对,就是这八个字。
酒香过后,凌煌嗅到一股浓重的油彩味立刻转身,一手护着离尔,另一手直接上去拍掉伊凡正打算往画布上泼的大罐的油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