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栩给凌煌整理好衣服，把他送到肖雨房门口。
敲开了门，肖雨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们两人。
“你们聊聊。”离栩把凌煌轻轻推了进去，“我去看看胡荣。”
两人等离栩帮他们关了门后，对视一眼，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尴尬。
“坐吧，这是我的床，我坐刘芸床上。”肖雨把凌煌请到自己床跟前，弯腰拉了拉床单，有用手在并没有灰尘的布料上拍了两下。
凌煌坐下后姿势端正，两手放在腿上。
肖雨去另一张床本也端正坐着，为了让气氛放松些，他放松姿势斜靠在床头上，笑道：“房间简陋，我也懒得下楼去给你倒杯水。”
“不渴，不用。”凌煌摇了摇头。
四目相接，凌煌干咳了一声，肖雨抿唇一笑。
“你多大年纪时被选做宿主的？”肖雨问。
穿越者要比较年纪大小，只能从被选的时候来算，之后位面里经过的岁月无法被计入真实的年岁。
凌煌说，“十七，你呢？”
“那么小？”肖雨愣了愣，“我二十二做宿主，还以为自己算年轻的，那离栩呢？”
“也是十七。”凌煌笑笑，“我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从来没分开过。”
肖雨看了凌煌一会儿，微微点头，淡笑，“有这么深的缘分，难怪你做凤凌煌那时能果断放弃夜白，离悭本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
“不……也没有放弃的那么果断。”凌煌轻轻叹气，“如果不是元神魔化无法继续留在天宫，我恐怕真会跟夜白完婚。”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问题，怕引起肖雨的误会，小心的观察他神色，想再补充解释一下。
“你和夜白不可能完婚。”肖雨却笑着说，“大婚前夜，系统告诉夜白，要放弃凤凌煌，然后再加把劲卖惨，完成位面剩余的任务进度。”
“这，是这样吗？”凌煌回忆那时的事总还是觉得对夜白亏欠很多，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歉意，“我瞧着夜白不像是要放手的样子，后来去魔界为我做的事，说的话，一直到离悭不惜用真龙身做镇魂引之后才……”
“喂，我可是绑定了男配卖惨系统啊，当然要表现得十分执着，求而不得，最后又被迫放弃，那样戏才到位嘛。”肖雨低笑出声，“你在想什么啊？不会真以为我一直爱你到最后吧？”
“我没那么自恋！”凌煌有些羞愤起来，吼了他一句，“就算我误会什么，也是你误导我！不不，都是你那个卖惨系统的错！”
肖雨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笑问：“你大概是跟爱人一起穿越，才会有两个系统跟随。”
这个角度倒是凌煌从未想过的，“对哦。”
“你所说的主线系统是什么主题？”肖雨问。
凌煌无奈的叹气摇头，“主线是洗白系统，要我把位面里恶意满满的目标洗满善意值，大多数时候我要洗白的都是离栩，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跟你的那个位面，洗白的目标就是魇月。”
“魇月？”肖雨把腿盘上床，稍微坐直身子，“那你岂不是一开始要洗白自己，后来要洗白你哥？”
“是啊，太难了，好在有你，从你陪在我兄长身边之后，不需要我做什么，魇月的善意值刷刷上涨，免了我很多麻烦。”
“……”肖雨默然片刻，“我在凤炎苍身边，他元神中的魇月善意值在涨？涨满了吗？”
凌煌刚一张嘴，肖雨“啊”了一声，回过神似的，“当然是你任务完成之后才早于我脱离位面的，当然是涨满了，很早就涨满了，比我离开位面早了近万年……”
“嗯。”凌煌点头。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也脱了鞋，盘腿坐上床，跟肖雨面对面。
可肖雨却又怔愣了好半天，猛地看向凌煌问：“是我让凤炎苍善意值涨满，帮你完成了位面的任务？”
“是。”凌煌用力点头，恳切道谢，“谢谢你，肖雨，在那个位面里你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我很多很多，我对你有愧，但更多的是对你的感谢，能再遇到你太好了，我能有机会跟你这样聊一聊，认认真真说句感谢的话，我……”
说到这里，凌煌注意到肖雨又神游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然后再次突然回神，又问凌煌：“炎苍是因为我涨满善意值的？”
凌煌这才明白，肖雨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个位面需要获得凌煌多少感谢或道歉。
他在意的只有一个人，凤炎苍。
“涨的很快。”凌煌声音彻底软了下来，甚至声音沙沙的有点变哑。
为肖雨对位面里一个npc动了真情而心疼，很显然，肖雨直到现在都放不下凤炎苍。
“怎么会？我没有做什么啊。”肖雨非常茫然的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看了一圈，“什么时候涨满的？为了什么事？”
凌煌把具体涨满的时间告诉肖雨，见肖雨耳尖泛红。
“知道了，明白了。”肖雨笑容苍白的点点头，“他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那时候我甚至还没把他放在心上，只当魔界是一个躲避情伤的好地方，只图我在魔界享有特权自由自在没人敢再把我当成修为低下的小神官。”
凌煌看着肖雨，有些担心他的状态。
“你兄长傻里傻气的。”肖雨表情又变了，绽放出甜美的笑颜，一双桃花眼弯弯的很是温柔好看，眼角泪光闪了闪，“我还以为他跟我心思一样，都忘不了你，一直到最后他咽气的时候，我都以为我和他只是天界龙凰绝配的一对之外不得不妥协的牺牲品。”
凌煌心里绞痛的厉害，下了床，走到肖雨那张床，坐在离他很近的位置。
犹豫再三，他还是把手搭在肖雨肩上捏了捏。
“原来，他对我不是凑合凑合过一辈子的啊？”肖雨泪如雨下，“我误会了他一生，那么漫长的一生，我怎么这么……”
“夜白。”凌煌低唤这个名字，把肖雨拉过来，让他额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对不起，是我的错，那时候我该去魔界，去为你和兄长化解心结。”
“不。”肖雨额头抵着凌煌肩膀摇了摇头，“与你无关，都是我的错，我爱过你，很久，也醋过你，更久，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让自己放下那些事，去好好看一看炎苍的心，是我自己太蠢，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人。”
“不是你的错，夜白。”凌煌轻轻抚拍他的后背，喉咙堵的厉害，“别这么为难自己，你在炎苍之后，再无法进行其他位面的任务，被惩罚进杀局，又恍惚之间成为了原罪者，够了，不能再继续陷在过去，你该走出来了。”
肖雨喉咙里哽了哽，“你怎么知道我……”
还用问吗？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你与炎苍分别后有多么魂不守舍，之后的事情还有猜不出来的吗？
被肖雨一把抱住，听他在耳边低低的哭泣，逐渐转为痛彻心扉的哽咽和低吼。
凌煌微微仰着头，眨眼间也有泪滑落。
灭世邪神，是凌煌经历的第一个噩梦级位面。
如果没有夜白，他不可能那么顺利洗白魇月，更不可能那么轻松完成剩余的进度。
可他却不知道夜白经历了多少苦楚，直到这一刻，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