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大陆,广袤无垠的苍茫大地之上,混沌山屹立中央,不知道有多高,不知道有多大,反正无法周算,故不明所以的部落之人,会称之为不周山。
所谓不周山,就是从未有人能够完整地绕着那山底走一圈儿,好像永远都无法走完一圈儿,看似是山,却玄妙之极。
即便从大陆尽头遥望,那一座顶天立地的灰白高峰,依然会给人心极强的震撼感。
洪荒大陆上,几乎每一个部落都有这样的传言,不周山,不能周算,从大陆四面能看到不周山的四面,可是若来到近前,无论多少人,都无法将其合抱,好像它有着某种不能理解的玄妙,看似有限,实际无边无际。
用现代科学来讲,就如同二维平面世界里的生灵看三维空间一样,看着像是有限的,但却是二维世界永远无法测算无法理解的存在。
此刻,通体灰白,顶天立地的混沌山下,正上演着一场困兽之战。
败退的炎帝部落还是被轩辕部落大将祝融带领的潮水一般的战士围了起来,嬴勾和共工就在这包围圈之中。
没有过多的言语,祝融一声令下,各族战士便奋起杀戮,惨号声铺天盖地,混沌山平整而宽阔的山下大地上,开始不断地呈现一具具尸体,鲜血流淌,却并没有染红大地,而是被那无数灰白的山石自动地吸收了进去。
喊杀声铺天盖地,将那微弱的惨号声彻底淹没,只有共工和嬴勾偶尔的咆哮会冲天而起,跟那无数战士的声浪对抗一番。
败军之将,面对士气正旺的敌军,再加上人数上的差异,这一战,几乎没有任何的悬念。除了共工和嬴勾能够在祝融带领的一干大将手中挣扎片刻外,其余炎帝部落的战士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只是如同没头苍蝇一样,看到缝隙就以为是逃生的道路,然后在冲入那道路里被无情地斩杀。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炎帝部落能够站立的,便只有共工和嬴勾。
此时,在另一边遥远的方向,炎帝正站在一处山丘,眼神空洞,却依然有着极端的目力,能够清晰地看到那被困住的共工和嬴勾。
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要上去帮忙的意思,只是站了很久很久,然后回头,看着先前和黄帝大战的万里之外的战场,目光投向了那空中,想起了先前大道临现时的场景。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幼稚,与大道相比,简直沧海一粟。所以,他走了,身形不再狼狈,灰暗的天光之下,飘渺的黄沙之中,他走的若有若无,就仿若下一秒那单薄的身形就要消失在这虚空之中一般。
“啊……吼……”共工怒吼的声音,惊天动地,咆哮的嗓音里,满是冲天的不甘,还有无力回天的痛苦。
“共工,你先挡着,我去搬救兵!”嬴勾咧嘴嘶吼了一声,旋即一抖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墨绿长袍,震开周围大片的战士,不管不顾地逃遁而去。
而共工,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嬴勾的话语,反正,他挥舞的战斧从来没有停过,他黑色的双目变的血红,彻底疯狂了。坑尤扑划。
他没有逃跑,他打的毫无章法,巨大的苍白身形在密密麻麻的各族战士以及满天的妖兽之中胡乱冲撞,不断地发出让人不忍去听的咆哮。
就好像陷入绝境的困兽,正在以疯狂的方式,发泄心中的不甘和无力。
这一刻,共工的心是痛的,撕心裂肺的痛,从那血色眼底的一丝悲凉中就能看出这一份深沉的痛,那悲凉,一如这洪荒大陆一样,每每让人无力,却又无法跳出。
他一边挥舞着战斧,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这短暂一生的记忆。
曾经狂傲,不屑天地,以为能登临绝顶,雄霸一方,可如今,却沦落在这沧桑之中,无力自拔。
他一时有些痛恨自己,有些恍惚,有些迷茫,曾想要得到的一切,真的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吗?
他想起了自己本来很是繁盛的巨人一族,就因为自己的狂傲和莽撞,令的整个巨人族陨落,如今之剩下他一人。
“哈哈……”他突然大笑,手中挥舞的战斧一下子垂落,顿时,无数刀剑砍砸在他苍白高大的身躯之上,现出无数的血痕。
“住手!”祝融屹立天空,红发飞扬,厉声喝道,顿时,所有人黄帝部落的战士停了下来,围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共工困于其中。
共工就仰天大笑着,那笑容令的人不忍直视。他不知道笑了多久,直到眼角滑落精英庞大的泪珠。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巨人族最强大的勇士刑天战神解体事的画面。
“呵呵,又能如何?纵然有一天,我共工能屹立在那巅峰之上,又能如何?我还是孤独一人。”他闭着眼,泪水滴落,在灰暗的天光下,那巨大的泪珠晶莹剔透,像是孩童的心一般纯粹,然后在触碰那灰白大地之后,无情地碎裂开来,溅起大片浪花,哗啦啦的声响,好像泪珠也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