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又闪现出了十几年前从场景,那时的她才三岁,她每日最大的期盼不是其他,而是渴望着父皇带着她爱吃的东西来找她。
她每日都在那小小的院子里等着,终有一天她等累了,她就偷偷跑了出去,跑出去找父皇,如自己所愿,她找到了父皇,但回来等待自己的却是无尽的打骂。
打她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母妃,从那时起她就恨上了自己的母妃,恨上了这个不让她和父皇相见的人。
她以为这种恨会伴随她很久,可她错了,当母妃痛苦的蜷缩在地上递给让她一把匕首,请求她杀了她的时候,她才渐渐明白,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问过母妃,为何要让她动手,母妃却说:“我知道你恨我,既然你恨我,那就该亲手杀了我,只有你杀了我你才会明白手刃仇人的快感,你才会记住这种快感,只有记住了,你才能走得更远,才能无所顾忌的享受你父皇的宠爱。”
那时她不明白这些话,可当母妃承受不住痛苦自尽时她才幡然醒悟,原来母妃一直都在等她,等她结束她的性命。
“没能亲手送走你的母妃?”林琳的眼里全是疑惑,自顾自的以为萧蔷错过了她母妃的死。
萧蔷抿唇一笑,笑得邪魅,“没错,我最遗憾的是为何没能听从母妃的遗愿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
亲手了结?
林琳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撼后退了一步,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但对上萧蔷带着嘲讽的眸子时,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她不信这个世上有这么无情的母亲,更惶恐是相依为命的母亲?
不相信?
她苦笑了一声,原来自己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冷淡呢?
敛下眸子遮掩住了眼底的暗淡,吸了一口气这才平静的看着萧蔷,“不,你最大的遗憾不是没能亲手了结你母妃的性命,而是没能做到你母妃心里所想那般。”
她在赌,赌她猜测的是对的,就如同她心底渴望现代父母的疼爱一般。
萧蔷一愣, 随即又笑了起来,这抹笑不同于先前的笑容,因为林琳从这抹笑容里看到了真实,真实的萧蔷。
也是这一刻,她才想起萧蔷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十五岁的她还在做什么?不过是整天在学校玩闹以及期待父母的关爱罢了,可萧蔷呢?萧蔷已经历过了这世间最残酷的事,被自己母妃要求亲手杀了她?这事无论是谁恐怕都不能接受。
不过也幸好萧蔷没能答应自己的母妃,否则此刻的萧蔷恐怕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对皇宫的了解我一直都只有听说,但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后我才明白原来那些听说只是尔尔,皇宫的可怕远不止于此,不管是后院,亦或者是朝堂,最终都逃脱不了两个字,那便是算计。”
踱步走到了一旁,似是心有所感,“但不管现实再残酷,生活都要继续,既我们生来改变不了出生,那我们就只有尽可能的去改变我们自己,改变我们自己对生活的态度。”
“其实放眼整个朝阳来说,你父皇做得真不错,至少在百姓的眼里他不是一个昏君,太平盛世是每个帝王所想,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而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做的不过就是在这时代的潮流中寻一个安生之所罢了。”
看着萧蔷日挺立却倔强的背影,林琳的眼里多了几分怅然,“你所想绝对比我想的要多,你知道你父皇是如何评价你的吗?可惜不是男儿,这对于你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评价,至少在他的心里你已超越了那些皇子。”
萧蔷心一动,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收紧了一些,声音沙哑,“那又怎么样?他的眼里不还是没有我?”
“不,他的眼里有你,否则他岂会说那番话?”选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那翩翩起舞的蝴蝶,唇角微微扬起,“你的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在这深宫,过多的关爱只会是利刃,你明白,你父皇更明白,亦或者说整个皇宫内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萧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到林琳的身旁坐下。
看着前面两个同样倔强却坚强的身影,郁浩然的心早已澎湃不止,两个同样强大的女子居然可以这般和谐的坐在一起?
“那你猜猜我心底的答案是什么?”萧蔷突然来了一句,那微扬的眉角显示了她此刻的轻松。
抬头看着那明媚的阳光,多久没看到过这么美的天空了?
眼睛不经意的扫过林琳,也正是这一眼她才知道原来一个普通的村姑可以这么美,这种美即便是自己的母妃也比不上,因为那是从内而外的。
感受到萧蔷视线的林琳不自然的动了动,脸有些微红,急促的道:“应是三皇子吧。”
之所以选择三皇子,不过是因为萧铭书和萧蔷差不多的身世罢了,最重要的是她曾注意过百晓生查到的资料,那就是萧铭书曾为萧蔷解围过, 像萧蔷这般内心筑起高墙的女子,心内对滴水之恩定不会相忘。
闻言,萧蔷低头一笑,“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想要做那一方霸主。”
起身走到了前方,伸手折下了一枝玫瑰,拿在手里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尖刺,若有所思,“三哥哥确实不差,但他不适合坐那个毫无人情味可言的位置。”
林琳来了兴趣,歪头看着萧蔷,“那你可曾问过你三哥哥是不是想要得到那个位置?”
听此,萧蔷直接折断了手里的玫瑰,带着一些苦涩,“是啊,他是不是想要得到那个位置?”眼眸一边,凌厉的看着林琳,“可不管他如何想要那个位置,只要我不答应,那他就永远得不到。”
这般狂妄的话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说不出的诡异,可在场的林琳和郁浩然却无一不信服,因为萧蔷有这个实力。
林琳故作轻松了耸了耸肩,起身来到了萧蔷的身旁,弯腰捡起了那掉在地上的玫瑰,“你心里所想必然是经过全面考虑的,我和浩然无从过问,但既你叫我一声夫子,我就不得不说一句,有些事莫要去强求,因为有时候答案会太过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