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认识她以来,一直对她私下调查靳家案件袖手旁观的原因之一。
与陆擎深的病房相隔不远的楼道口,穿着米色开衫的女人眼眶通红,被两个男人从身后挟制,浸透了药水的毛巾将她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她在挣扎中踢翻了墙角的垃圾桶,发出巨大的响声。
守卫在陆擎深门口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狐疑的循声走去。
楼道里空无一人,一只不锈钢的垃圾桶在地上滴溜溜地打着转,里面的废纸和酒精棉球之类的东西洒落在一旁,皮肤黝黑士兵挠了挠头,“什么情况?”
“怎么了?”另一名守卫走过来看情况。
“没什么,可能有人不小心碰到的吧。”
“赶紧回去站着吧,要是被发现偷懒,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等会儿。”那个来查看的士兵忽然看到垃圾桶的桶口丢了一只米白色的家居拖鞋,女人的尺码,样式简洁干净,完全不像是用坏了要丢弃的。
……
距离军区医院不远的茶馆,陆瑜点了一壶茶,在包厢的檀香围绕中低着头忖度该怎么跟自己这位表哥解释。
陆良淮的脸色十分阴沉,在暗沉沉的红褐色茶馆装饰家具映衬下,活像是一尊不苟言笑的金刚菩萨。
“陆瑜,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哥,你总这么关着她也没有办法找到那本书不是么?”陆瑜有些忐忑,毕竟从小到大陆良淮虽说比较由着她来,但是他说一不二这一点是从不跟任何人妥协的。
“但她是关键人物,现在乔家的人,兰京的人,甚至于你们江南那边的人都已经到京兆了,你把她放走了,我拿什么堵住那些人的嘴。”
陆瑜连忙抬起头,
“老顾那边我可以解释……”
“是,那边你可以解释,那乔家呢?兰京那边呢?”
陆良淮沉下声,“陆瑜,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最清楚,最开始我以为这丫头放下靳家的事情了,这样她嫁过来有陆家庇佑,也算是我们给靳家那位一个交代,现在明显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丫头想做什么,是你能控制还是我能控制?”
“她不会对陆家做什么的。”陆瑜辩解道。
“你怎么知道?”
“看在擎深的面子上,她也不会的,现在她还不知道,我原本,我原本下午已经准备告诉她了。”
“你疯了?”陆良淮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声响之大吓得陆瑜浑身一怔,他攥紧了手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陆瑜,你知道这其中关系有多大么?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非常时期么?四年一次换届,能不能连任还得看我们这边的动向,要是给张家那边抓到什么把柄,会有什么后果,你到底清不清楚?”
“哥,四年了,已经四年了,两条人命压在我心口,我难受。”陆瑜向来坚毅的一张脸上难得地露出压抑的神色来。
“登高位者,哪一个不是踩着鲜血上去的?压在你胸口的是两条人命,压在我这儿的你那点儿连零头都算不上,我们不是没有退让过,换来的是什么,擎禹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不成?”
陆瑜脸色一僵,半晌没有再反驳。
京兆这些高层权力的斗争下,有多少人是无辜枉死,有多少人做了权利的牺牲品,当年她所经手的进价如此,她没有经手不曾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相比较张家,我们已经够仁慈了,我不是不愿意退让,而是你一旦退让,就要被对方连根拔起,寸草不留,到时候你恐怕会后悔此时的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