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喘息着,梦中的情景挥之不去:
“他在叫我,我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铃儿,铃儿……他叫得好心疼。”
双眼直直地盯着某处,她的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多少情绪,却只见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没入发丝。
小郑子嘿嘿一笑:
“铃儿,铃儿?你听错了,是我在叫你,我见你又做噩梦,所以想把你叫醒,别乱想了。”
他又一次骗了她,他根本没有叫她,可她最近经常会这样做噩梦,醒来后便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眼睛里布满了悲伤,那泪水好像不是她哭出来的,它就那样无声地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来,一滴又一滴,她甚至不会抽泣,每当这样的时候,他真怀疑她的眼睛变成了两汪泉水,那泪水便是自动溢出的清泉,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小郑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外面这样吵?”
她似乎没听见小郑子说了些什么,仍是盯着某处,喃喃地问。
小郑子往窗外瞧了一眼,然后道:
“哦,你忘了,今天是南宫清风登基的日子,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册立南宫绝为太子,对于大邱的百姓来说,终于可以结束没有国主的日子了,人们消除了心里的恐慌,加之南宫清风剿灭刺客有功,百姓和大臣们都对他非常拥戴,所以今天街市上格外热闹,好像过年一样。”
“呵……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他的王冠上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他怎么戴得上去?”
在又一滴眼泪流下之后,她竟然轻笑出声。
小郑子握住了她的手,浅浅的眉毛揪成个核桃:
“铃儿……别想那么多了,南宫绝当上了太子,你就要小心了。”
这件事似乎让她很心烦,她轻轻地阖上了眼帘,看着她颤动的睫毛,小郑子知道,有些话不得不说,
“铃儿,你别怪我多嘴,如果有一天南宫绝知道了南宫清风的意图,你想过他会怎么做吗?为了得到你,也许他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把你抢走,到时你要怎么办?毕竟他是太子,这里没有人拦得住他,到时如果你的孩子还没生下来,他会不会……”
小郑子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依着南宫清风的狠戾,或者等孩子生下来,他会杀了林铃儿也有可能,而南宫绝必然不会让父亲这样做,到时林铃儿与孩子都将不保,他每每想起心都揪着疼。
然而,他的担心,在不久后便真的变成了现实。
当上了国主,南宫清风当然要携家带口住进王宫,然而,王后的位置一直悬空,在他心里,只有穆如烟戴上后冠的样子,其他人与那顶后冠都是那么的不和谐,除了她,谁也不配。
如今南宫清风住在乾阳宫,那是大邱国主的寝宫,这一日是他登基后的第七天,晚膳过后,有人求见,竟是叶布。
南宫清风似已预见叶布来求见的目的,于是命人传他进来。
与此同时,南宫绝也在前往乾阳宫的路上,他要向南宫清风求一座太子府,方便他日后的生活。
之所以这样做,其实不过是不想林铃儿生活在宫中,待她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必然要留在宫中交给他人抚养长大,而她则要留在他的身边,他不想让她再见到孩子,以免睹子思人,他不允许她的心里再装着别的男人。
可惜,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他很庆幸选择此时此刻来到乾阳宫,否则就不会听到父亲与叶布的对话。
“国主,如今尘埃落定,不知国主可考虑好与哪国联姻?”
叶布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平和。
乾阳宫外的守卫见南宫绝到来,刚想通传,却被南宫绝横眉制止,叶布的声音就这样传入了他的耳朵。
联姻?这两个字像可恶的跳蚤一样跳进了他的脑子里,炸开。
“叶爱卿有何见解?”
“斯南与哲北都有尚未出阁的公主,依国力而言,自然是斯南,斯南王乞颜克泽为人豪爽豁达,且善于治理国家、收服人心,有这样的人当国主,斯南的崛起自是指日可待,且一旦有朝一日与瓦倪开战,斯南自会是最好的帮手。而哲北王燕统,说他是个酒囊饭袋绝不会委屈了他,但好在哲北前人打下的基石牢固,且哲北境内有一座千年采不完的金山,这是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的。”
“嗯,爱卿所言甚是,如今大邱与瓦倪已经结下了无法解开的仇恨,未来的统一大业,瓦倪将会是孤最大的绊脚石,倘若有斯南或是哲北相助,强强联合,收复瓦倪便将指日可待。”
“国主深谋远虑,我等自愧不如。”
“好,孤就命你为和亲使,分别前去斯南与哲北求亲,无论哪一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臣领命,即刻出发。”
两人的对话有一瞬间的停顿,只听叶布又问,
“国主,臣离开后,恐怕请国主还需多加派些人手到微臣的宅院。”
“哦?”
“国主有所不知,自从林铃儿软禁在微臣府上,太子在一月内已经去探望过三四次不止,距离生产的日子还有些时候,微臣是怕太子血气方刚,万一难以忍受这相思之苦……”
“哼,祸水!”
南宫清风的声音极为不悦,
“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有用的份上,区区一个丫鬟,孤怎会留她到现在?妄想沟引太子,踏入我南宫氏族,简直做梦!”
“呃……可如若太子坚持……”
“待她生产之后……”
虽然南宫清风的话只说到这,但是南宫绝似乎已经看见了父亲那个“杀”的手势。
他的心陡然一沉,一股难以名状的郁结之气在胸腔积聚。
叶布从乾阳宫出来时,正好碰见“刚刚才到”的南宫绝,他先是一怔,马上便不动声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