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床榻上,双手搁在面前,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中衣,染红了床褥。
他掀起袍角,刺啦一声撕下长长的一条,缠在了她的手上,系紧。
也许,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从今以后,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
捧住她泪眼迷离的脸庞,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然后,转身,绝然离开。
大门敞开了,片刻之后,小郑子跳了进来。
“铃儿,你在哪?铃儿?”
他小声叫着,一路寻到了内室。
点燃了蜡烛,见林铃儿双手都受了伤,他不用问,似乎已能想像得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唉……”
他长叹一声,眉毛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明知得不到,却偏偏要这般费尽心机,伤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何苦?”
话音落下,他看到林铃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转眼,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已经过去,清晨的阳光悄悄地钻进了窗格,星星点点地洒在房间的地上。
这一夜,林铃儿睡得很沉,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意外的,她没有做噩梦,而是做了个甜甜的美梦。
梦里,她躺在他的怀里,给他唱《我愿意》,他抚摸着她超大的肚皮,问她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醒来时,小郑子趴在她的床边睡着,口水浸得褥子都湿了。
她吃力地起身,手刚触到被子,掌心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
看着昨晚他用自己的袍角帮她包扎的伤口,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的疼着。
她用十指拈着被子,轻轻地盖在了小郑子的身上,然后起身下床。
身上是昨晚换上的干净的中衣,南宫绝扔给她的那套衣服也放在床头,她拿起来换上,披上披风,便走出了房间。
清晨的空气极好,忆铃苑里有他特意为她种下的牡丹,还有他从别处移来的一棵树干颇粗的老槐树,老槐树上是他为她搭好的秋千。
无风,此刻秋千安静地停在那里,好像在等着她。
她走过去,坐了上去,双脚一蹬,秋千悠悠地荡了起来,和着空气中的花香,不知不觉让她的思想全部放空。
岁月静好,只是,时光不再。
小郑子还没有醒,她从秋千上下来,独自一人往外走去。
忆铃苑外面只站着两个守卫,他们见到她,只是低头致意,竟然没有阻拦她的脚步。
她看了看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提起裙角,安安静静地往外走去。
这里是原来的丞相府,她有些印象,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她想起了如烟坊,想起了南宫绝的卧房,还有一个月前离开这里时,听到的一个凄厉的声音。
莫名的,她想看看那个声音的主人,于是再又遇到了一个太子府的守卫后,她问道:
“听说太子府里有个禁地,在哪里?”
这里的人恐怕没有人不认识她,更知道她对太子的意义,那守卫思忖片刻,道:
“呃……那禁地没有太子的允许是不准人去的。”
她淡淡道:
“我不会进去,只是到那附近转转。”
守卫一听也没有办法,只好告诉她具体位置,末了还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进去,她只是淡淡一笑,不作回应。
她前脚刚走,那守卫便急匆匆地赶去给太子报信。
按照守卫指的路,她离禁地越来越近,可能是因为太早了,太子府里活动的人员很少,那个凄厉的叫声也没有在禁地附近响起。
上一次她不过是在禁地附近转悠,这一次真的来到这里,才知道这里不愧是禁地,两扇厚重的木门将禁地与外界阻隔,那两扇门好像密不透风,连丝空气想要钻进去都似乎很难。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那个变了调、走了样的声音一直牵扯着她的心,“南宫绝,放我出去”,这是那个声音传递的信息,她猜,她一定在这里。
站在厚重的木门前,她翘首望了望左右,空无一人,这里没有花的芬芳,只有高高的墙壁,与墙边的杂草,空气中弥漫着寂寥与萧索的味道,甚至有一阵阵臭气从禁地里传出来。
“砰砰砰”,她握着拳头敲了敲门。
“什么人?”
里面很快有人回应。
“我……”
她踌躇了一下,正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开门。”
是个熟悉的声音,她回头一看,竟是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