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官清清又说:“我对这里充满了感情,与其说从小在冥王府长大,不如说我在这里长大。我在这里看着霄哥哥研读兵法,看着他挥毫泼墨,帮他更衣,帮他铺床……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他都会闻鸡起舞,就在外面的院子里……”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里闪动起泪花,“冬天,我看着雪花落到他的头发上、身上,又看着他挥剑将纷乱的雪花扫成一阵旋风。春天,花都开了,他的剑气又会扫落一树的花瓣,我就会笑着跑过去把花瓣都捡起来,然后抛向空中,看着那片片花瓣如雨点一般落在我的身上,问他,霄哥哥,我像不像新娘子?他说,像。”
她始终站在屋子中央,手舞足蹈,像舞台上的话剧表演者,林铃儿甚至能循着她的话想像得到那个场面,不得不说,当时的他们,一定很美好。
没有第三个人打扰,他们的世界该会是多么干净、纯粹,一个如天神一般的男孩,一个水嫩嫩的小女生,在大雪纷飞的清晨,在花瓣飞舞的阳光里,那时的她,一定在憧憬着未来,那个未来里,没有她、更没有别的女人,是那样的完美。
可是没想到,等她长大了,一切都变了,美好的愿望被打碎,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她眼中的泪终是像两颗晶莹的珍珠般滑落下来,泪眼迷朦地看向林铃儿:“当时,我很害羞,就是没有问他一句,我像不像你的新娘子?你说,如果当时我问了,他会如何回答?如果当时他回答说‘像’,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就不能不认账?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如果当时我问了,他答了,现在,我是不是就会成为他的新娘?”
她是看着她问的,这让她如何回答?
一个根本就没发生过、亦没有答案的问题,还是选择沉默是金吧。
“可惜……我没有问过。”
上官清清选择了自问自答,“我真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害羞,那时没有你,我为什么不把自己早早地献给他?你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爱他,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你知道吗?”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可是,后来他先是娶了云倾城,再后来云倾城没了,他又有了你,可他的身边明明就一直有个我的,他为什么就是视而不见?他知道我爱他的,可他却一直把我往外推,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被你爱的人拒之千里,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可是你们谁都看不见我的痛,谁都看不见,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爱我……”
她哭着瘫坐在了地上,可是林铃儿对于她的表演仍然无动于衷,“林铃儿,你一直不说话,我知道,你是在看我的笑话对不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欣赏我的失魂落魄,呵……我不介意,我也不在乎,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你们认为我不知羞耻、没有自知之明,王爷已经无数次明确地拒绝了我,我却一直死缠烂打着不放手,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是我活该,我知道你们甚至还在说我下贱,觊觎着别人的男人,甚至想尽办法想要献身于他,是这样吗?”
“不,至少我没这么想过。”
林铃儿说得斩钉截铁。
上官清清嘲弄地笑了:“呵……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骗我?”
林铃儿原以为她接下来会再对自己与拓跋九霄的感情长篇大论一番,却没想到,她竟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折,“可是,就在今晚,我想通了。”
这句话出口,她似乎获得了力量,扶着桌边从地上站起来,擦干了眼泪,一扬下巴,像个正义的斗士,“不瞒你说,我喝酒了,今晚,我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可是,我没有醉!”
见林铃儿失笑,她立刻补充道,“我没醉,我是真的、真的没醉!”
林铃儿吐槽道:“喝醉的人从来都说自己没醉。”
上官清清也不管她说了什么,一步一闪地往她这边走来,待走到近前,突然扶着她的腿,滑坐到了她的脚边,将下巴搁在她的大腿上,像一个亲密的姐妹般,醉眼迷离地说起话来:“铃儿,你知道吗,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真的爱他,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原本,我是打算就这样爱他一辈子的,可是,我真的好累、好痛,我坚持不下去了。今晚,我听到他为七七准备礼物,我看到太子爷他们那么疼你,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你的。”
她垂下了眸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伏在林铃儿的腿上,继续道,“以前,我是对你用过心计,你知道吗,当初你跟太子爷在船上的那件事就是我叫人做的,我叫人在太子爷的酒里下了药,所以你才差点被他……呵……对不起,我、我跟你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嘟着嘴,眼皮不时地抬起悄悄地瞥一眼林铃儿,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与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林铃儿挑挑眉,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拒绝她的道歉,只是对她的话颇感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