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的喘息渐渐平复,声音也变得淡漠:“好,你不吃是吗?我看你能熬过几天!”
说罢,他端着粥果断地跳下了马车。
她听到他下车的声音,长吁了一口气,对着一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蔬菜粥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真的很难好吗?
没过一会,香雪磨磨蹭蹭地上来了,她倾过身子看了林铃儿半天,确认她是否睡了。
见她始终不睁开眼睛,她这才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不明白,公子对您那么好,您为什么不领他的情呢?若是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嫁给他的。”
她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副不解又憧憬的样子。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
于是,林铃儿幽幽地说:“好啊,那你去嫁给他,我求之不得,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香雪吓得一个趔趄往后摔去:“主子,您……您没睡?”
她拉了拉被子:“刚才没睡,现在要睡了,你下去吧,顺便把门带上。”
香雪真是欲哭无泪,这位主子看起来虚弱无力,瘦得跟竹竿似的,可怎么说起话来却跟幽灵一样?
林铃儿睡着了,再醒来时,马车正在移动,看来阿莫礼并没有因为她的绝食而放慢回去的脚步。
绝食的前几天,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有意识,饥饿的感觉排山倒海一般朝她的胃、她的饥饿神经涌来,尤其是在闻到饭菜香味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中午,阿莫礼故意命人去菜馆买来了好吃的,什么红烧狮子头,红烧肉,糖醋鱼,炖排骨……全是她爱吃的,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叫人把饭菜摆到了她的马车上,然后坐在小桌边,叫她过去一起吃饭。
她的口水流得稀里哗啦,却只能拼命往肚子里咽,脑子里幻想着她正在咽的东西是桌上的美味,就着飘过来的香味,一口肉,一口鱼,一口肉,一口鱼……
阿莫礼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偷瞄了她一眼,然后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背,轻声道:“铃儿,起来吃东西了,我问过郎中,你可以稍微吃点肉类补充一下体力,所以我特意叫人去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起来吃点吧?”
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肚子已经快叫成一首歌了,阿莫礼自然也听到了这种饥饿奏鸣曲,偷笑一声,又继续发力,他拿着一盘糖醋鱼凑到了她的鼻子下面,用手扇着小风,那浓郁的味道直钻入她的鼻腔,“闻闻,香不香?这是糖醋鱼,用糖和醋混合而成的汁液透明清亮,裹在这条被炸得外酥里嫩的桂鱼身上,再撒上姜丝、蒜沫,那味道吃起来,千斤不换啊!”
她的口水已经快流成河了,这个该死的阿莫礼,能不能别说了?
“你不想吃是吗?那好吧,我先替你吃一口尝尝,万一不好吃我再叫人去买别的来。”
说着说着,那盘糖醋鱼就从她的嘴边飞走了,只留下无限令人崩溃的味道。
阿莫礼自己坐在小桌边,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还边咂舌,边评论:“嗯……这道红烧肉不错,肥而不腻,这五花肉里的油都炖了出去,入口绵软,味道香浓……嗯……这道炖排骨也不错,不似红烧肉那般油腻,这汤……骨香浓郁,清淡爽口……”
他没看到,背对着他的她,已经翻了白眼了。
她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激她起来吃东西,他能这么做,也正印证了她的想法,他是在乎她的死活的,所以既然绝食有效,那她必须坚持下去。
索性装死吧,她在心中开始默念起来:“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大白痴大白痴大白痴……”
就这样,这顿如上刑一般的午饭被她念过去了。
阿莫礼整顿饭都故意吃得很大声,可惜,她虽然占了很多“贪”字,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贪吃,但是他低估了她的决心与毅力,就像寻找拓跋九霄一样,只要她想,便一定会朝着目标不懈努力下去。
阿莫礼吃饱喝足后,没有在她的马车里继续停留,很快便跳了下去,随后不久,她听到外面传来他的呕吐声。
他这是吃了多少,居然会吐了?
片刻之后,她听见阿兴急切的声音,说他叫来了郎中给阿莫礼把脉。
郎中把脉后说,阿莫礼不是吃多了,而是心情郁结所导致的消化失常。
她有些揪心,他原本是多么开朗洒脱的一个人,如今为了她,居然……何苦?
就这样,连续三天,林铃儿只吃药,不吃饭,夜里偷偷喝几口水充饥,三天以后,她的病大为好转,可是在外人看来,她却是每况愈下,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苍白得没了血色,毕竟之前她还昏迷了三天三夜,在那段时间里,她跟绝食无异。
这期间,阿莫礼试过各种方法让她吃东西,好在他看见她吃了药,似乎能安慰一些,但是直到第四天,她甚至连药都不喝了,只是直挺挺地躺在马车里,多半时间都在昏睡着。
又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队伍在附近的树林里安营,太阳的余晖穿透树叶洒下来,在林铃儿的马车里落下斑驳的影子。
林铃儿醒了,现在这种状态很好,她很满意,就算肚子很饿,她也没有力气起来吃东西,这样下去,恐怕不久她就会沉睡不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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