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绝身上罩着雪白的大披风,她又看到了他唇边那抹习惯性的浅笑,悠然的、无害的,可她却知道,这笑中蕴藏着的,岂止是刀,而是一颗狠绝的心。
“铃儿……”
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眼圈渐渐红了,在烈日下,他那一双桃花眼闪着渴可望的光,
“五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是啊,五年了,如果能预料到今天,他当初一定不会放她走,他什么都没有了,可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也不会活得像现在这般狼狈。
听到声音,拓跋九霄也缓缓起身,南宫绝看着虚弱的他,唇边的笑意不禁扩大,掩饰不住那份得意:
“你……还好吗?”
他往前探着身子,一副关切的样子,实则嘲笑,谁会看不出?
拓跋九霄勉强牵动一下嘴角,干裂的唇被扯开了一道道小口子,往外渗着血,眸中却有着不屈不挠的强硬:
“托你的福。”
这算是两人之间的寒暄,一人一句,不多不少。
与这两个男人不同,林铃儿关切地环视着南宫绝带来的队伍,根本没有七七的影子。
“南宫绝,七七在哪?”
她急了,扯开暗哑的嗓子问道。
南宫绝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暗沉的眸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转而又对拓跋九霄说道:
“能请天盛国主来到这荒漠之中,我南宫绝可真有面子。”
说罢,他举起双手指着广袤无垠的沙漠,颇为感慨道,
“怎么样,让这浩瀚的黄沙来埋葬你这位伟大、不可一世的国主,够气派吧?”
林铃儿心一沉,果然不出霄所料,南宫绝想要得到的更多,甚至包括他的命。
“南宫绝,你什么意思?你让我们只身前来,不带一兵一卒,就是为了杀人吗?”
林铃儿沉不住气了,愤恨地咬紧牙关,
“说好了只要我们来就把七七还给我们……好,就算你想杀人,也先让我见了七七再说。”
南宫绝的笑容有些僵硬,可也只是刹那即逝,如今他掌握着优势,在这望不到边际的沙漠里,他带了几十号人围着他们,别说他早已经施计将拓跋九霄的体力消耗殆尽,就算拓跋九霄还有力气,他打得过这么多人吗?就算打得过,他没有水、没有粮食,走得出这沙漠吗?
更何况,他们肯为了女儿只身前来,足以看得出七七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他握着这个筹码,不怕他们不就范。
他看向林铃儿,轻描淡写地道:
“女儿我自然会让你见,现在我要先跟他算算账。”
他得意地笑着,扬着下巴指点着拓跋九霄。
拓跋九霄的唇边绽开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毫不避讳地回视着南宫绝,仿佛打算洗耳恭听,不气不恼。
南宫绝被他这副冷傲的样子激怒了,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他的生命中只有这个男人处处将他压下去,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没错,但是在他眼里,拓跋九霄更是一个妨碍他的存在,他抢了他喜欢的女人,夺走了所有的母爱,杀了他的父亲,夺了他的江山,他怎能不恨?
没有一个男人甘愿屈居人下,尤其是骄傲的男人。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面对拓跋九霄,想到他的恨,他终于笑不出来了:
“拓跋九霄,你能落在我的手里,原本我以为我会高兴得大笑三声,可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发现用高兴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怎么说呢……”
他的眼睛微眯,似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哦,对,应该说是激动,想到你的下场,我很激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马上死去,这几年我体会到了什么,我会通通还给你。失去爱人,失去江山,失去一切……陪伴你的只有孤独、漫无边际的黑夜,你的生命会在无爱的世界里一点一点地消逝。母亲不是整日盼着你吗?也是你该尽孝的时候了,去找她吧,到了黄泉路上,她也一定在盼着你跟她同行。想想那场面,真是让人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