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樱樱想抬头。
但。
她的动作一出,便被男人察觉到,穆南祁径自伸手,紧接着,便直接将她的脑袋继续摁住,让她的脸颊靠在他的身上,不动。
“穆南祁。”郁樱樱开口。
她的声音也带着些许低沉。
又或者。
到了这个时候,穆南祁才意识到,方才在来的路上,车内,郁樱樱为什么要和他提起,她这些天做梦,梦见了从前。
梦见的从前,是她和他。
“穆南祁,这些都……”郁樱樱被他摁住,便只好再次开口。
“别说了,”穆南祁打断她,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要她开口,所以他的动作带着剧烈的颤抖,“郁樱樱。”
男人双手搂着她,一只手捂在她的后脑勺上,另外一只手死死的压在她的脊背处,桎梏。
紧紧的。
穆南祁道:“你能不能行行好,郁樱樱。”
他道:“就当可怜我,成不成?”
这些话落下。
郁樱樱的心尖,不受控制的,疼痛异常。
太疼了。
仿佛这些疼痛,两人之间能够感同身受,而这痛感,让他们呼吸艰难,窒息,明明拥抱的感觉并不舒服,可是他们两个人,就是不愿意松手。
就算扎地很疼。
也不想松手。
两人,都是如此执着且固执的人。
郁樱樱终于在这个空隙之中抬起眼来,小脑袋上抬,于是——
她登时怔愣在原地!
只因为,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清楚地瞧见了,面前这个身影高大,向来强悍如斯的男人,竟然……脸庞上带着一行晶莹!
他在哭。
他像是一个已经精疲力尽的孩子,一个人在干涸又热烈的沙漠之中徘徊打转,想要努力的寻找出口,走了好久好久,终于看见了前边一片绿洲,他以为这是甜头,兴高采烈地扑上去,但没想到……不过是一片海市蜃楼。
就在他说着“就当可怜我”这几个字时,他便已经丢盔弃甲,将自己最为柔软的一面展现,他不介意了,不介意别人知道这一点。
“别说了,成吗?”穆南祁开口。
男人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像个胆小鬼。
他不想知道这些事情,他明明不介意了,他甚至想着,郁樱樱骗骗他,告诉他一个假的,编织出一片花园,都是好的。
他不想和郁樱樱闹成这样。
“穆南祁。”郁樱樱抬起手,掌心冰凉,覆盖在男人精致的脸上,将他的这些眼泪擦去,“我也努力了好久。”
正是因为双方都如此努力,这么多年,十年的青春,刻骨铭心,点点滴滴,都好像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
太久了。
谁说时间是治愈人的最有效方式?
不是的。
其实时间才是最为磨人的剧毒,它让你食髓知味,你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你一直都没有得到,你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样的执念,会让你即便是在临死前,你都不想饮下那杯孟婆汤。
那些云淡风轻,说着自己不介意,说着自己已经淡忘了的人,都是骗你的。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可是白月光啊。
若是他真的不记得,大可以像是一件平常事那般,他连想都想不起来,而不是这样,在心底里像是种下一颗种子,一个痕迹,难以抹去的痕迹。
说自己不计较,不在意的人,不过是他怕丢了颜面,不想输得太难看,故意嘴硬,给彼此留下几分面子罢了。
这就是,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