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布坊的老板,是个木纳古板的桑国人,王小石几乎没有花费什么气力,就套出他的话,得知他长期供货的顾客,一共三十多人。
而这三十多人中,井泉空照无疑是极为特殊的一个,因为这么漂亮的女孩,并不多见,也因为她的独来独往和神秘如妖。
距离洗马肆三十多公里,有一个小镇,小镇和桑国其他小镇没有什么不同,干净,风景优美,清一色的青瓦白墙木地板,一条小河,绕镇而过,铁路从小镇中间穿过。
井泉空照慵懒地坐在木地板上,呆呆地看着窗子外面,呼啸而过的火车,她的那柄猛恶巨大的剑,就靠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随手就能抓到。
玛格丽特就坐在她的对面,也在看火车,神情之中,一片温柔。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玛格丽特幽幽地问,眼睛看也不看井泉空照,神情淡漠。
井泉空照不回答,苍白的脸,掩映在微卷的黑发之中,眉眼恍惚得好像一个梦。
半晌,她才淡淡地说:“杀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玛格丽特不解地转过了头,看着井泉空照,淡淡地说:“你的目的,不就是杀了我吗?”
井泉空照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充满了讥诮和嘲讽之意:“错了,杀了你或者绑架你,然后逼god到青丘原,和那群老家伙决一死战,这是那群老家伙的目的,不是我的目的。”
她淡淡地看着玛格丽特,冷漠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羡慕之意:“你脑子真够简单的,能这么简单的活着,真好。”
玛格丽特有些哭笑不得,井泉空照这话算是夸赞自己的,而且脸上羡慕的表情,也并非作伪,但是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井泉空照依旧淡淡地看着玛格丽特,脸上依然是羡慕之意:“当然,你能这么简单的活着,主要还在于god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靠男人,也是女人的本事呢。”
玛格丽特沉不住气,蔚蓝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井泉空照的脸,立即冷了下来:“你是我的俘虏,既然是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觉悟,你再多问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玛格丽特看着井泉空照空洞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眸,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感觉你内心挺苦的,挺可怜的,二十来岁的女孩,只有心灵没有感受过温暖的阳光,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可以的话,你把我当朋友吧,最起码我不会害你。”
井泉空照霍然回头,瞪着玛格丽特,眼眸之中的淡漠,变成了尖针似的讥讽,冷笑一声:“朋友?你配?一个俘虏而已,连生死都无法自控,你凭什么当我的朋友?”
她转过头去,语气又恢复了冷漠之意,淡淡地说:“如果你以为讨好我,就能保住小命的话,那你就错了,就连我的母亲,都被我亲手杀死,你最好别白费心思了。”
“什么,你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玛格丽特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地看着井泉空照,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情绪:“为什么?我是一个孤儿,但是我无时无刻,都在思念自己的母亲,我的养母和师父去世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崩溃了,你为什么……”
井泉空照脸上的讥诮,犹如尖针,淡淡地说:“一个饱受欺凌,侮辱的弱者,一个每天都被暴力,血泪围绕的女人,一个忍气吞声,战战兢兢的女人,你说,她活着有用吗?”
她慢慢地站起来,粗布衣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犹如一树梨花,却把她脸上的狞恶笑容,更加鲜明地勾勒出来:“我杀了她,只是帮她解脱而已,这个脏脏恶心的世界,只有血和火,才能洗涤人的灵魂。”
“我杀了她,我亲手把她烧了,然后把她的骨灰,洒进了大海之中,只有那无边无际的大海,才能把她灵魂中的罪恶和污秽冲洗干净。”
说到最后,这个一脸苍白的少女,眼眸已经变得猩红,眼珠子好像两粒燃烧旺盛的炭粒,闪耀着妖异的红光,就连腮帮的肌肉,也都抽搐起来,看起来就好像黑夜之中出现的魔鬼似的。
玛格丽特心中害怕,不敢看井泉空照的眼眸,转过了头,却听得井泉空照的声音,陡然柔和了下来:“我的母亲啊,那是个三十来岁,温柔慈爱的女人,这间小屋,便是她留给我的,我爱着她,就如同我恨她一样。”
她的声音有些发痴,多了几分暖意:“我五岁以前,就和母亲住在这里,那个时候,我感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而我的母亲,是世上最美最慈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