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出事至今，凌文章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担心凌氏和雅尔重工的未来，担心安皓和艾比紧追不放，又恨保罗恨的咬牙切齿。
天色已晚，凌文章从楼上下来，刚好见着管家送一人出门，伫步在楼梯，等着管家回来后，低声开口，“杨伯，刚才那个是谁？”
“少爷。”
管家杨友应了一声，迟疑后开口，“是藏建那边的负责人。”
藏建？
凌文章愣了一下，旋即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藏建公司，那是国内一流的建筑公司，也是凌氏在城厢区的施工伙伴。
因为雅尔重工的问题，凌氏现在的资金出现断裂，藏建那边催工程款的事情，凌文章也是知道的。
问题一爆发，就是一连串，凌文章烦闷不已，可进了书房，见到已有白发的凌霄后，心中突然有种酸涩的感觉。
凌霄出身不比李敬臣好，能走到今天，是凌霄一步步爬上来的，曾几何时，意气风发的父亲，仅有如此疲态的模样。
“醒了？坐吧。”
凌文章依言落座，凌霄站起身过来泡茶，低声开口，“保罗和利穆特已经落网了，款项也追回一些。”
凌文章没有开口，他很清楚，凌氏现在面临的困境，不是那些追回的款项可以填补的，想要从根本上解决，必须安皓和菲林家族、赞努比集团那边松口才行。
这两天，他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他知道要怎么做，可终究面子上放不下。
让他对安皓服软，很难，这是由来已久的恩怨。
可现在，看着双鬓已有银丝的凌霄，凌文章忍不住想，这么执着有用吗？最终陷入困境的，还是凌氏，还是他和已显疲态的父亲。
沉默半响，凌文章低声开口，“爸，我想去见见安皓。”
凌霄持杯的动作停顿住，抬眼看凌文章的时候，凌文章能清晰看到他眼中的惊讶和欣慰，让凌文章心中更是酸楚。
凌霄放下了茶杯，靠在沙发上，或许是凌文章的错觉，现在的凌霄，才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一个中年父亲。
“或许，挫折才是让一个人成长最快的方式。我曾经以为，我要等很久，才能看到你这般模样，文章，尽管现在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无法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我也感到很欣慰。”
“失败并不可怕，承认失败，面对失败，才是一个成功人士的底蕴。”
“爸。”
凌文章开口，直视凌霄的双眼，“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相反的，你给了我一切，是我自己太过执着了。”
凌霄应了一声，似乎不想多言，他在商场上巧言善辩，但在家里，的确不是话多的父亲，“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就放手去做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相信你。”
当安皓再次见到凌文章的时候，清晰感受到凌文章的变化。在他的印象中，凌文章一直是个很张扬的人，面对他的时候，极少正眼看他。
或许，在凌文章眼里，他连与他作对的资格都没有，这点在前世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便今生，凌文章对他依旧是不屑一顾的，偶尔看他，也会将下巴抬到最高。
而现在的凌文章，低下了他的脑袋，将自己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甚至，保持沉默的凌文章，无形中已经摆出了他的态度。
凌文章，或者说凌氏，服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