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掌柜和曹老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这海外的人简直不知所谓,不过曹老觉得这不是难事,就开口,“林掌柜放心,每个库房宣纸什么时候放的我都记得,我到时帮林掌柜挑几个老库房,应该超过七年。”
“有劳曹老了,其实就不到七年也不打紧,曹老标好时间,我找地方再放几年也一样。”
曹老点点头,反正纸放两年就陈了。
商议定后,林泉就客气的告辞,起身离开了。
等林泉走后,几大掌柜喝着茶,其中一个掌柜叹了口气,“心思缜密,知进退,年纪轻轻,却放得下脸,后生可畏啊!”
其他两人点点头,徐大掌柜却疑惑,“这孩子哪家的,以前怎么没听过?”
徐大掌柜一说,几人也皱眉,“对啊,这孩子年纪虽轻,可处事老练,一看就是久经商场,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姓林,林姓不算小,哪家的?”
几人相互看看,都不记得哪个林家有如此出色的后辈。
曹老在旁边小声说:“我查过,据说他原来不是中原人,后来经商到此,觉得这不错,才安定下来。”
“不是中原人,难怪以前没听过。”三个掌柜点点头。
徐大掌柜还觉得有一丝异样,只是想不起来到底哪不对,干脆也没再说,而是笑着对曹老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虽然宣纸在中原卖得少了,但并不影响你们生意,而且那书画纸我也看了,普通人看不出来,可你我这些常用纸的就感觉的出,那书画纸看着不错,其实细看却死板的很,也不知林记弄得那海外怎么造出来,空有宣纸的形,却没宣纸的魂,那些达官贵人,是不屑使的。你好好从这点下手,说不定反而让宣纸名气更盛。”
曹老得大掌柜支招,顿时觉得有了些底气,同时也对大掌柜更加感激,“多谢大掌柜和各位掌柜,本来这是我曹家的事,理应我们自己来找的,却还累及你们,其实那林记公子也不错,早知道他这么好说话,我们就自己找来了,如今弄得这么兴师动众,实在是我曹家愧对诸位……”
曹老还没说完,就见四大掌柜一脸惨不忍睹的看着他,尤其徐大掌柜,端杯子的手都抖了。
徐大掌柜放在杯子,叹了一口气,“老曹,你说错了,是幸好你没自己来,否则我徽州四宝之一的宣纸,明天可能就姓林了。”
“你到底哪里看那姓林的小子好说话?”一个大掌柜戳戳他。
旁边另一个大掌柜直接说:“他那是说话步步朝里引,他的好说话,他的谦逊,他的有礼,都是为了得到他想要。”
“他想要?”曹老弱弱的问。
“当然是你家的宣纸啊!”旁边一个大掌柜恨铁不成的说。
徐大大掌柜叹了口气,“那小子应该是在海外看到书画纸,就打上你家宣纸的主意的,如果我猜错,宣纸在那小子做生意的某个国家,应该很值钱,不过算那小子有分寸,只想图你家纸,没想弄你家技术。”
曹老本来还很紧张,一听林记没打他家技术的主意,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反正我家宣纸本来就是卖的,不过反正他都以市价买了,不用算计我也卖啊!”
徐大掌柜扶额,人家买和你送上门卖能一样么,再说人家本来就要卖书画纸,顺手再赚一笔宣纸,一举两得的事干嘛不干,你以为谁都像你家那么死脑筋,一千年只卖一种纸。
徐大掌柜叹气,算了,曹家要没这么死心眼,还造不出享誉天下的宣纸。
*
林泉回到林记,阮兆已经在林记等候多时了。
“吃了一上午的宴,那么累,你不回米行歇着,来我这干嘛!”林泉解开外袍,换了身家常衣裳,笑着说。
“公子今天一人对峙徽商四大掌柜,如此激情澎湃的事,哪怕再累,爬也得爬来听完下半段。”阮兆吊儿郎当的说。
林泉顿时笑了,“什么叫我一人对峙四大掌柜,人家四个大掌柜,总共就一个说话的,你这看现场的看歪到哪去了。”
“只要他们坐那,说话不说话又有什么区别。”阮兆笑道,“好了,快给我讲讲,宴会后你留下来都发生了什么。”
“人家都打上门了,当然是我端茶请罪,签下各种不平等条约。”林泉随口说,从旁边外袍摸出契书,递给阮兆。
阮兆打开一看,顿时哭笑不得,“我的林大公子啊,你做了什么,这整张契书上就差没明着写‘不许吞并曹家宣纸’!”
“我真的只是很真诚的赔罪而已,毕竟人家老头那么大年纪,还被我弄得不远万里跑来,我心里也是蛮愧疚的。”
阮兆心道我信了你才怪!
“不过公子,你要这么多宣纸干嘛?”看了今天这一出,阮兆要再不知道林泉想要的是宣纸,那这么多年也就白混了。
“当然是卖啊!”
“卖?”
“对,卖到海外去。”
“那么远?”
“只要能赚钱,咱们做生意的还怕远么!”
“这倒是。”
涉及林记生意的事,阮兆也不再多问,反而说起今天的事,调侃道:“今天这一出,徽商的事算是结了,难怪你不着急,原来你早有对策,我还瞎着急。”
“什么对策不对策的,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商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哪能事事算好。”林泉在旁边坐下,倒了杯水。
“不过这次,你应该不是打没准备的仗吧,”阮兆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你林记精品铺刚开时,沂州城几大金铺首饰生意大受影响,也曾小道有消息,几家金铺打算联手找上门,只是后来突然不了了之,你做了什么?”
林泉笑了笑,“没什么,我就用金饰价包了他们一半的黄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