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一事,媒婆可不敢胡言乱语,笑笑可以,但说出来可就要挨打了。
说不定挨了打,还没人敢给她帮腔,秦武可是这十里八村内,无人敢惹的存在。
从小就能打,战场上又敢拼杀,还做了军官,跟县城的一些人家有些小关系,人有心狠手辣,一般人家根本不敢跟他红眼。
“秦什长,不是老婆子我拿捏你,实在是有点难办啊。”媒婆止住笑容,“一般的人家,你看不上眼,可好人家的闺女,这个令郎的名声,什长是知晓的。”
什长,是外人对秦武的称呼,以他在军伍之中的官职来称之,算是给个面子。
“此事我自然是知晓的,否则也不会麻烦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利嘴啊。”秦武说着拿出一小袋子的铜钱,“几个大子,权当润口费了,事成后定有重报!”
媒婆看着钱袋子,眼睛像是被粘住了一样。
寻常人家,拿出这么多的大钱可是不容易,她给人说上好几个亲事,也未必有这么多的钱可以拿。
更不要说这些只是开头给的,以后还会有重谢。
嘿嘿,这秦家果然是从战场上发财了。
“其实,也有一门好亲事,就是会麻烦一些。”
秦武见媒婆卖关子,“请说。”
媒婆看他没有继续掏钱,只得继续说道,“苏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就是那个跟人打架,被人打断了腿的苏家。”
“嗯,听了一些传言,听说是因为地头被占的原因,跟人理论,结果被人用棍棒教训了。”秦武点点头。
“没错,就是那个破落户,为了读书考取功名,把好好家道给整落败。”媒婆笑道,“他现在断了腿,家中又无余财,若是秦什长可以帮助一二,说不定此事可以成。”
秦武摇摇头,“读书人都很硬气,尤其是他这样的,此事成的可能性不足一成。”
“诶,秦什长想哪去了?”媒婆狡猾一笑,“是这样的,他女儿是个懂事的,咱们可以从她下手。她是个孝顺的,一定不会看着她老爹受苦的,咱们只要把问题夸大了与她说一说,量她不会不听咱们的安排。”
“欺负一个小女孩子吗?”秦武沉默下来。
“秦什长,想想你的儿子,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媒婆幽幽的说道,“那姑娘我见过,外柔内刚,是个可以持家的,绝不会委屈了令郎的。”
秦武挣扎了一会儿后,便重重的点头,“我这就去请一个熟识的郎中。”
“嘿嘿,同去。”
秦武、媒婆和郎中在下午的时候到了苏家,与苏童生把了把脉,看了看伤势。
“无有大碍,只要好好养伤即可。”郎中面上有着笑容,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里面隐藏着忧愁。
细心的苏钰自然是看清楚了。
因而说了几句后,起身相送,来到外面,询问怎么回事,“烦请先生实话实说。”
“令堂耽搁了病情,若无上好的医药,怕是要就此落下病根。”郎中压低声音,“若是寻常人家瘸了就瘸了,不耽搁什么的,可令堂是要考取功名的,瘸子能考取功名吗?县令怕是第一个不答应啊。”
苏钰听得揪心,她父亲的梦想就是考取真正的功名,让嘲笑他的人家明白,他做的是正确的。
可如果因此瘸了的话,一个相貌周正的要求,就会让他无缘秀才之名。
可揪心也抵不得钱财用啊,家中钱都拿来买笔墨纸砚以及书本了,哪里还有钱买好药啊?
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偶然间看见了秦武,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明白为什么这个毫无关系的人会突然来到她的家中,给她父亲看起病来。
秦武有个傻儿子的事情,她也是听说过的,自然明白此人来此地不是单纯的发善心,而是冲着她来的了。
她父亲被打断了腿,正是缺医少药的时候,此时若是以她父亲的病情来拿捏,她会把自己给卖了吗?
会!
所以她在想明白后,很是干脆的说道,“一百两银子,我会好生照顾你儿子一辈子。”
秦武拱拱手,“秦某也是迫不得已,钱会在明天拿来。”
媒婆惊讶的看着两人,在她的想法里,娶个县城的小千金也用不了那么多钱,怎么为了这个乡下丫头,秦武居然会舍得花上一百两。
有那么多人,能给他儿子直接买上两三个媳妇了,现在却只娶了一个,这不是亏大了么?
郎中也是惊异的很,想法与媒婆差不多,也觉得秦武是傻了。
秦武傻么,傻子可没法在战场活下来,还能立下功勋。
他是看中了苏钰的脑子,若是寻常的女人家,可看不出这其中弯弯绕绕,虽然此事算不得真正的计谋,可无需一言就能想的通透,且干脆利落的做出决定,这样的女子绝对可以把他的傻儿子照顾的很好。
苏钰点点头,送三人离开后,回到屋内。
“这个姓秦的不是好东西,他说什么你都别信。”苏云生盯着女儿,“我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哼!”
“父亲既然知道,就该明白女儿无法拒绝。”苏钰眼眶微红,“若是父亲不甘心,就考取个秀才,让母亲在地下高兴高兴。”
“你同意了?”苏云生大怒,高高的抬起胳膊,却在举了一会儿后,无奈的放下,“我就不该教你读书识字,以致有今日之事。”
“一百两已经很多了,即便父亲是秀才,女儿的命也不值一百两。”苏钰擦擦眼泪,“但愿这些够父亲打点左右了。”
苏云生无奈,他愤怒恼怒又能如何?
没了好的医药,他真的有可能残疾,即便侥幸痊愈了,没有钱财,他凭什么考取秀才?
有才华的人很多,比他努力更是不少,凭什么会让他中秀才?而不是那些有钱有势还异常努力,又肯花钱打点的人?
“是当爹的没用,让你连个傻子都不如。”他恨自己没用。
第二天,秦武带着银两以及各种草药到来,腰间还挎着那柄钢刀。
“苏童生面色不甚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钢刀,意思很明显,他替苏童生出气。
苏云生无话可说,他刚把女儿给卖了,没那么好的心情。
秦武哈哈一笑,“事情我也听说了,此事我会替苏童生办妥的。”
“不用!”苏云生说的斩钉截铁,“我会在考取秀才后,让他跪着来道歉!”
秀才是一个阶层起始与终结,成了秀才,不就在是民,但也不是管,是属于士。
权力极小,但在这样的村镇而言,秀才老爷可不是随便叫叫的。
得罪了秀才可是会被整死的。
县衙安排各种劳役的时候,会通过秀才来下达,那么找谁家,就是秀才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