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笪人的大部队过去了,可还是留了不少人防止松凉边城偷袭后方,而这些滞留的人,正在抢来不及收获的农作物。
大部队看不上松凉附近的东西,褫革城才是富裕的地方。
“对方似乎料定了我们会夜袭。”穆天清观察了一下,“擂鼓,进军!”
几百骑兵出城,将分散抢粮食的拉笪人追杀许久。
零零散散的剿杀了一个多月,拉笪人的主力才再次出现。
“怎么办?”穆天清看着十几万人的大军,根本不觉得松凉城能抵挡得住。
“除了死守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秦钧摇头,出去更是死路一条,“只希望他们是来耀武扬威的。”
若真是攻城,根本无可抵挡。
拉笪人绕着松凉城转了一圈后,才不紧不慢的朝着北陆离去。
“褫革城破了。”穆天清指着被拖拽的东极人,“这些人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先守好松凉城再谈别的,你要是冲动了,被拖拽的人只会更多。”秦钧劝了一下。
“唉!”
拉笪人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冬季到来,飞雪比往年少了些,或许明年不会再有兵灾。
时间总是在流淌,一眨眼就过去了七年时间,秦钧依旧在松凉边城当县令,新任的县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庞振都被对手给整下去了,秦钧还是没能得到具体的时间。
“县尊!”一身飞云架的洛燕骑在战马之上,遥望着远处的水草丰美之地,“此地便是金狼王的庭帐。”
轻风吹拂,发丝微动。
“听说此次南下的拉笪人里,并没有金狼王。”秦钧手搭凉棚,遥看天际之处的云白毡房。
雪灾已经越来越小,可拉笪人似乎尝到了甜头,总是隔三差五就来一次的南下,劫掠东极国的北疆所在,而这一次,更是历年来的最大规模,足足四十万骑军。
秦钧在从钱多变那里得到消息后,自感无法抵挡,便带着三班衙役离开了松凉边城。
拉笪人能南下劫掠,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北上烧杀呢?
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没了强壮年轻人的部落被付之一炬,累累白骨之路在他们的马蹄之下铺成。
“注意隐蔽,今晚火烧金狼王帐!”
啃着干硬的干粮,喝着冷水,可衙役们的神色却很兴奋,这一场,他们将青史留名!
“我死后会不会被封神?”
有好多先辈因传唱而被后人封为各种神灵。
“我想要一座祠堂。”
“我只要子孙兴旺就行了。”
洛燕看着他们,很想告诉他们,历史上没有这一记载,原因很可能是失败了。
金狼王所在,有着三千精锐骑兵,而三班衙役也才三百人,如何能是三千人的对手?金狼王帐可不是那些部落,只剩余老弱之人。
要是成功了,此等关系到两个大族群生死存亡的争斗,不可能没有史书描绘的。
虽然知晓大致的结果,洛燕却没有想要逃走。
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按照东极国的法度,将会被强制婚配,或许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若非是秦钧见自己有些武勇,要进了衙役之中,怕是媒婆早就带着人上门强行配对了。
看向秦钧所在,无悲无喜,想来也是知晓此一次生还的几率极小。
落日洒金光,草原一片堂皇。
起风了。
当满天星斗洒下银色光辉的时候,天地间一匹火链。
没有防火意识的秦钧,在北陆草原最为丰美的地方,放了一把大火,在强风的推动下,朝着东南急掠而去。
哔哔啵啵的声音追赶着火链。
“走水了!”有东极人在大喊。
烈火无情焚灭一切。
金狼王帐的附近的区域被大火吞噬,高温炙烤着王帐。
“是哪个混蛋放的火,不是三令五申一定要小心用火吗!格尔查!你个白痴,不是让你做好隔离带吗,为什么大火一直烧到本可汗左近?”
格尔查冷汗涔涔,谁知道今年会有这么大的火,要不是狼王一再要求,连王帐附近都不会有隔离。
“让守卫去取水!”
骑兵们急急忙忙带着盛水的物件,朝着湖泊狂奔而去。
“有马蹄声。”
“是我们的人吗?”
“不好!他们在放火!”
一道火墙朝着湖泊压去,骑兵们被迫入水躲避。
“杀!”
当喊杀声停歇之后,骑兵们才从大火的围困里脱出,心惊胆战的来到王帐所在,只看到一地尸体。
松凉边城。
最近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倒是让洛燕解了疑惑,为什么秦钧袭杀了金狼王却没有任何的记载,原来是庞振从中作梗。
因大战复出的庞振为了压制秦钧,直接命人将衙役们围了,之后上禀皇帝,说秦钧临阵脱逃,必须处死以儆效尤。
或许是秦钧本就被革职的原因,没有被拉到魁柄城受一刀,但也被撵走了,就连身上的金银器具也被搜刮一空。
苦战连三月,踏雪夜归来,得到的却是此般待遇。
洛燕回望一眼松凉城,它安全了,以后的十几年就是北陆三王乱战的时期,元气大伤之后被东极国一鼓作气从世界上抹掉了。
飞来镇。
秦钧离开八年之后,又回来做教习了。
洛燕看着书院,觉得有点眼熟,在飞来镇晃荡了十七八天后,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了。
考古的新闻上,出土了一座三千年前的大墓,也就是东极国时期。
墓穴很大,陪葬品众多,很是惹了一阵子热议,但最终发现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的墓穴,区区一个半年县令而已。
洛燕觉得自己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活的久,一定要比秦钧活的久。
十年后,秦钧的大儿子秦毅结婚了,镇子上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你不打算找个人一起过吗?”
洛燕摇摇头,“我一个人挺好。”
时间不紧不慢的流淌,将黑发变了白发。
秦钧拄着拐杖,“挖个坑埋了就行了。”
洛燕点点头,“挖个大坑。”
飞来镇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坑,底部又被往下挖,如同一个倒金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