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安见惯了他蹬鼻子上脸的嘴脸,一点儿也不意外他旧事重提,“那你想怎么样?”
陈瑭没骨头似的趴在她身上,那么大个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沉。
“你当年送我的礼物……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不在孟惜安的预料范围之内,她着实愣了下,才道:“一个异兽形状的水晶摆件。”
虽然想和陈瑭做朋友,但她并不知道陈瑭喜欢什么,便退而求其次,送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陈瑭唔了一声:“你还说到好友申请……是什么意思?”
当年觉得郑重其事的邀请,放到如今却有些难为情了。
孟惜安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是贺卡,贺卡上除了祝你生日快乐,还请你当我的好朋友。”
房间里倏地静默下来,墙上时钟走动发出的咔哒声都被无限地拉长了。
“是这样啊……”
“嗯,是这样。”
几个字的交流后,两人无言。
陈瑭整个人靠在她怀里,露出后颈那道丑陋的伤疤,平时只能在衣领边缘窥见一点点的伤疤此刻大喇喇地呈现在她面前,蜿蜒至被衣服掩盖着的背部。
孟惜安下意识去摸了一下,被迅速地捉住手腕。
陈瑭抬起脸,流里流气:“想脱我衣服?”
“……你这么说也没错。”
孟惜安反手一拉,随即翻身将其压在身下,一把掀起他在室内穿的单薄毛衣,露出宽阔的后背。
常年锻炼令陈瑭拥有一副相当漂亮的身体,裸露出来的背部肌群非常饱满,线条深刻充满张力却又不过分夸张,堪称完美。
如果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的话。
疤痕深浅不一,基本都是烫伤疤,唯一一条切割伤从背部连接到后颈,足有三十公分长,或许是因为受伤的时候年纪颇小,明显没有好好养护长出来的新肉倒也不显得特别凸出,但也足够触目惊心了。
她的手失控地颤抖起来,力道走脱,被陈瑭借机翻过身来。
他倒也不慌张,依旧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
“做什么突然扒人家衣服。”
看着那些伤痕被掩盖在衣物下方,孟惜安干涩的嗓子发出声音:“怎么回事?”
陈瑭故意夸张:“咦,你这会儿怎么不等我想说的时候再听了?”
孟惜安紧紧攥着手心,“你说不说?”
她这是动真格了。
陈瑭叹了口气,看了看两人现在的姿势,无奈道:“你确定要坐在我腿上听我说?”
此刻他已翻身半坐在沙发上,原本跨坐着压住他的孟惜安滑坐在了他大腿上,这样的动作,着实有些少儿不宜。
孟惜安慢慢翻身下来,绕到他背后坐下,顺便把他的衣服又撩了起来。
“说。”
言简意赅的石头态度,明明是关心,听起来倒像查案。
了解她性格的陈瑭听着还挺受用,他也不觉得这点过去多难以启齿,反而因为她终于想要了解自己而感到高兴,一点儿也不挣扎的,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是事实孤儿吗?”
“嗯。”
“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完全准确,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笑了笑,很是轻描淡写,“我是自己跑的。”
孟惜安是个绝佳的听众,她绝不会随意打断你,只会发出一点点沉闷的声音回应,告诉你她一直在听。
“生我的男人是个赌鬼加酒鬼,先是气死了爷爷奶奶,然后一点点败光家里的资产,喝醉酒后还要打我和我妈。终于在我七岁,家里只剩一套空房的时候,我妈也终于不堪忍受跟他离了婚……她没要我。”
孟惜安愣住了。
“我和你不一样,你不恨对你不闻不问的孟彰,我却不行,这俩人我都恨。我恨那个男人怎么还不去死,也恨我妈就真的不管我死活。”
他说着下意识就往兜了摸了摸,没摸到烟盒才想起来自己在戒烟,便作罢了。
“我知道我妈也不容易,这段不幸的婚姻也赔上了她的人生,但嫁给那个男人是她自己的选择,生下我也是她的选择,既然已经把我生出来了,凭什么完全抛弃我?哪怕她偷偷来看看我,即便不带我走我也不会怨她,哪怕她不亲自来,随便托个人给我带点吃的我也不会怨她……可她都没有。”
他嘴上说着恨,声音却很平静,听不出半分强烈的情绪。
“那会儿太小了,觉得无家可归是最可怕的事情,所以无论怎么挨打都忍了,为了上学和吃饭,甚至还要把自己送到那个男人面前挨打,才能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讨钱来一点点攒着。小学毕业后脑子清醒了,我就偷了户口本和家里能找到的现金,一鼓作气跑了出来。”
孟惜安颤抖的指尖抚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疤,“这些都是……他弄的?”
她的指腹温暖柔软,些微的痒在他背上带起一阵阵电流。
早已放下过去的陈瑭心思一歪,竟然生出几分燥热来。
他很想转身压着人好好亲一亲缓解热意,但顾着孟惜安的心情,只好继续卖惨增加她对自己的恋爱程度,以提升今后她对自己的容忍度,忍耐道:“是,他倒也聪明,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折磨我。”
孟惜安咬了咬牙关,继续问道:“最长的刀伤,也是他弄的?”
“嗯,不过这一次是他失手,啤酒瓶碎了,不小心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