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校尉已准备完毕,人手持弓,背后挎着一壶羽箭。
对付院墙里的人,火铳的效用不大,毕竟火铳乃是平射,会被院墙挡住,而弓箭射出的弧线却是弧线,可以直接穿过院墙,在院落之中落下伤人。
这些个朝廷命官,一见锦衣卫有了动作,俱都面无表情,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他们估摸着这些锦衣卫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应当不会玩真的,否则真要误伤了自己,这麻烦可不小。
于是大家依旧高坐钓鱼台,露出似笑非笑之色。
“射!”
郝风楼却是没有犹豫,数十个校尉拉满了弓,哗啦啦的将手中捏着的羽箭射出去。
数十支箭矢虽然并没有遮云蔽日,却也带着骇人的气势飕飕的穿过院墙。
紧接着,书院里一下子热闹了,不少的生员都在院落之后,生怕有锦衣卫翻墙或是撞门而入,此时锦衣卫突然射箭,他们猝不及防,竟有几人受伤了,有人发出痛苦呻吟,又有人情急大叫:“柳兄柳兄,这是怎么了,不好,柳兄中箭了,杀千刀的锦衣卫……”
那院墙下的朝廷命官一看,顿时眼睛都直了,有人忍不住豁然起来,手指郝风楼:“郝风楼,你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你不要命了!”
更有几个要冲上前来夺去弓手手中的弓箭,郝风楼依然面无表情,大喝道:“将这几个纵容钦犯的官员带下去!”
一声令下,负责卫戍的校尉立即将他们拦住,直接拖走。
整件事毫不拖泥带水,郝风楼也早有准备,他依旧命人射箭,紧接着大手一挥,其他摩拳擦掌的校尉便开始动了,无数人冲向院墙之下,准备撞开大门。
射箭只是掩护,真正的目的却是大门。
这是最简单的战术,在郝风楼看来,虽然简单,可是对付这些书生却是足够了。
院墙里聚集了上百个值夜的生员,此时此刻,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射懵了,箭矢的威力虽然不大,可是给人的心理作用却是不小,他们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大家连忙远离院墙和大门,有人叫骂,有人生了畏惧之心,撒腿要逃。
人群之中,却是有人大喝:“走什么,这些鹰犬是声东击西,他们这是要撞开大门,一旦大门被撞开,朱大人便完了,我等平日研习孔孟之道,舍身取义四字,难道还没有读通吗?都不要走,一旦走了便是前功尽弃,我等愧对圣人也!快,堵住大门。”
呼喊的人竟是书院中的博士胡康。
文昌书院能在京师立足,自然和朝中的许多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比如这位胡博士,身份就不一般,他既是大儒,同时又是当今翰林侍讲胡广的兄长,因为平素不爱做官,性子懒散,因而早在建文时便已致仕,于是出面与人组织,建了这文昌书院,有人做官是为了权位,有人建书院是为了桃李满天下,不管如何,胡康和胡广这一对兄弟的志向虽然不同,可是目的却是一致。
这一次锦衣卫围书院对胡康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方面,书院声名鹊起,已成为了许多读书人的圣地,另一方面,他的声望也水涨船高,可谓一箭双雕。
可是眼下,书院眼看不保,这位胡博士终于坐不住了。
他什么都不怕,自己在朝中有许多关系,足以使他不必畏惧这些锦衣卫鹰犬,在书院的背后又有无数人的支持,眼下只要守住书院,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是有利,所以书院绝不容有失。
胡康的眸中掠过了一丝冷色。
“郝风楼是吗?久闻你的大名,可是这一次,你却是要失算了,你招惹错了不该招惹的人,捅错了马蜂窝。老夫与你固然是无冤无仇,可是这世上总得有人踩着别人的肩上向上走,你想踩着老夫的肩,老夫倒也想借一借你的肩膀一用。”
胡康便是如此的心思,他平时在书院之中颇有威严,深得生员的爱戴,此时听了他的话,不少人又冒着零星的飞箭跑了回来,往大门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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