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即使生命总以刻薄荒芜相欺。
沉默地站在紧闭的城门前,裴长卿静静看着拢着袖子的费介,抿了抿唇却相对无言。
“费叔……”犹豫了半晌才张口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裴长卿刚想说什么却被费介开口打断:“成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搞得就像生离死别一样。”“费叔,一路小心。”深知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裴长卿最终只能叹了口气,而后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马车上,轻声说道“冰云去北齐这一路,还劳烦您费心。”
摆摆手没再说话,费介转身走向车队,风中飘来他的声音:“放心吧。”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费介和言冰云的马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裴长卿这才动了动几乎麻木的双腿,准备往回走。转身看着逐渐放下的城门和从门洞中传出来的叫卖声,裴长卿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手指,嚅动着嘴唇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不曾开口,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灰蒙蒙的天空,随后融入了进城的人群当中。
这偌大的京都,要变天了。
“你怎么今日有空上我这里来了?”
毫不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李承泽饶有兴趣地伸手推了推桌案上盛放着小零嘴的盘子,开口:“你不是前天刚从我这里拿走你要的东西,怎么今天又来了?难不成是不够用?”“跟这个没关系。”活动了两下脖子,裴长卿一边摆手示意不是这个问题,一边一屁股坐在软垫上,毫不客气地伸手把盘子抱在了怀里。
安静的等人吃了半盘零嘴又喝了杯茶解渴,李承泽指指裴长卿仍旧带着露水的头发,懒洋洋地开口:“你这是一大早刚从城外回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把盘子放回去,裴长卿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眼神有些晦暗不清:“我心里不痛快。”
停顿了两秒,裴长卿干脆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随即双手抱膝把下巴往膝盖中间一搭,声音中透露着烦躁:“我现在就是觉得最近的事情搞得我烦得要死,不痛快。”
忍不住笑出了声,李承泽站起身坐到她身边,眉头一挑,笑的有几分调侃:“怎么,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狗奴才冲撞了我们裴大小姐?用不用我叫谢必安杀了他给你出气?”“……算了,我也就嘴上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暴自弃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裴长卿抬手把发带一解,又凌空点了点李承泽露在袍子外的双脚,满脸写着不赞同“还说我,瞅瞅你自己,大冬天的光个脚,别以为有我你就可以万事大吉。”
看着在自己面前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裴长卿,李承泽不由得笑的极为温暖,嘴上说着:“没大没小也没个姑娘样子。”手上却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发带,仔细地绑上。想想上一世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折了傲骨,一杯毒酒了断一生,李承泽一边顺手给对方打了个辫子,一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自己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却不曾想再一睁眼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景象,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个小姑娘稚嫩但是坚定的声音。李承泽坐在原地任由对方一边絮絮叨叨这样对身体不好,一边探身把丢在鞋上的袜子递过来,忍不住抬手轻轻敲了敲裴长卿的额头:“我这不是还有裴大神医在呢吗?”
“李承泽你住嘴!”抬头自认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笑的极为欢畅的李承泽,裴长卿气势汹汹地说道“我说了!你要是再不注意身体,我就不管你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裴长卿的手还是摸上了腰间的毛笔,随手给人套了个回血的技能。
心知肚明眼前的小姑娘一如初见时那般嘴硬心软,李承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轻声叹息:“你说,你这般蠢,将来要是被人骗了可如何是好?”“蠢?李承泽你竟然骂我蠢?”瞬间炸毛,裴长卿从软垫上忍不住一跃而起,一手叉腰一手直直戳向对方的额头“你再说我真的走了!”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你。”抬手抓住对方的手包裹好,李承泽抬头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嘴上毫不走心的道声歉,看着小姑娘气鼓鼓地坐回到软垫上。这样的生活是他李承泽上一世无法想象的,虽然上一世和这一世的靖王世子都是自己的好友,但是像裴长卿这种真正交心的好友却只有她一人。
不因身份,不因地位,只因你是我知交,我便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李承泽微微低头,垂下来的刘海掩盖住了有些发热的眼眶,随后在裴长卿有些担忧的声音中重新抬起头,微笑:“我没事。”
误以为是对方仍旧因为自己到现在还未清完的余毒而有些惆怅,裴长卿伸手大大咧咧地揽过李承泽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哎呀你别担心嘛,这毒虽说十天半个月的清不完,但是肯定能还你一个健康的身体的你说是不是?你看你都叫我裴大神医了,我岂能对不起我的称号?”
迎上裴长卿清亮的双眼,李承泽想了想,随后一脸郑重地说道:“你知道的,阿裴,我不想……”“我知道我知道。”拖长了声音打断李承泽说了一半的话,裴长卿笑眯眯地收回放在李承泽肩膀上的手,盘腿坐下来,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要皇位,你也没必要把这个毒当成借口来掩饰,你想做什么你就去做,你身后有我。”
你看,她一直都懂你,你不想要皇位,不想再做太子的磨刀石,她都懂。这样想着,李承泽的眉眼愈发的柔和,他问:“还没来得及问你,又因为什么事这么烦心?”听到话题回到这个问题上,裴长卿原本还笑嘻嘻地脸色瞬间变得暗淡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随后吐出来,神色无奈的单手撑着额头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一个人?”
“说过,我当初还猜测是不是我结果谢必安和你打起来了。”感觉到一股冷风吹过来,李承泽伸手捻了捻对方明显比自己单薄的衣服,一边开口回答一边伸手扯过架在架子上的大氅给人盖上“怎么,今天下定决心打算告诉我了?”
顺势倒在对方腿上,裴长卿一手枕在脑后,一手伸向天空仿佛要抓住什么,定定的看着指尖,漫不经心的问:“你想知道吗?”也不在意裴长卿的动作是否合乎礼数,李承泽拉了拉大氅帮人盖到肩膀上,捞起桌上的茶杯,回答的也漫不经心:“你说我就听。”
“陈萍萍。”
“哦,他……嗯?!谁?!”
干脆利落地喷了口中刚喝进去的茶,李承泽可以称得上是一脸惊恐地瞪着腿上一脸脏话骂骂咧咧地用自己的大氅擦脸上的茶水的裴长卿,半晌竟然扶着额头低声笑了出来。
擦干净喷到自己脸上的茶水,裴长卿骂骂咧咧地坐起身回头瞪着仍旧在笑个不停的李承泽,抬手就是一巴掌:“大爷的你笑屁啊!”“我是笑真的不愧是阿裴你。”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但是眉眼间仍旧流淌着源源不断的笑意,李承泽伸手摘下黏在裴长卿头发上的茶叶,声音温和“不管你是喜欢陈萍萍也罢,还是哪家的公子甚至是姑娘,我都会支持你的。”
挪挪屁股跟李承泽坐在一排,裴长卿抬手把身上的大氅分给对方一半并且严严实实的掖好,扭头看着他一声叹息:“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有个人,那是他的白月光,我走不进去。”伸手摸了摸身边人失落的眉眼,李承泽回想了一下自己上辈子经历的事情,说出了一个名字:“叶轻眉。”
“监察院门口石碑上的名字。”忍不住抱紧了自己,裴长卿突然瑟缩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我知道活人永远都比不过死人,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我在他身边照顾了十二年,阿泽,从一开始简简单单的按摩身体到后来的衣食都由我来接管,我不甘心。”
伸手把裴长卿揽到自己的肩膀上,李承泽张了张口,却最终只能说出一句:“我知道。”从裴长卿说出那句她喜欢陈萍萍开始,李承泽什么都明白了,不管是前天的找自己去喝花酒却只为了他手里的一种金属,还是久远一些的提到那位令北齐和庆国境内人人闻风丧胆的陈萍萍,她的眼神中却有亮光出现,或者是更久远一些从她跟自己相熟开始就变着法地让自己帮忙找厨子说是学习做饭……
把脸埋在李承泽肩头,裴长卿闭着双眼,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你要问我喜欢他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就是喜欢他……”一动不动任由裴长卿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放手,李承泽微微驼背把下巴放在对方的脑袋上,感受着逐渐湿润的衣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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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剧里的二姐姐,我觉得如果要是一个生长在有人温暖他的环境下,二姐姐不会像书中那样,他应该是一个虽然有心计,能狠的下心来,但是也会哭也会笑,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我只是想让二姐姐有一个人陪着他,跟他说,没有关系呀,我会一直在,都是兄弟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