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影子回到黑暗中的同时,外面想起了言若海的声音,恭敬中带了几分淡淡的焦急:“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来。”把看完的卷宗做了批注,陈萍萍抬眼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言若海,微微一抬下巴,语气平淡“怎么了?”
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言若海上前一步把手中已经被自己的汗水微微打湿了的情报呈到陈萍萍身前的桌子上,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院长,南疆传来了与长公主有关的情报。”
把目光从卷宗中□□,陈萍萍的视线在桌上的那份情报和言若海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微微皱眉:“长公主,她怎么了?”
想起情报中重若千钧的那些文字,言若海喉结动了动,垂首回答:“请报上说,长公主在南疆有谋逆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李云睿正在南疆抓武功高强之人炼制尸人?!”在听完了乙三的话之后眉头顿时拧得死紧,裴长卿一只手慢慢地摩挲着杯沿,有几分暴戾的气息在周围涌动“这件事是从多久之前开始的?”
低着头没敢看此时裴长卿的表情,乙三的鬓角慢慢渗出了些许汗珠:“在长公主请命回京都城为太后庆生的时候。”“李云睿请命是在年前。”同样眉头皱的死紧,李承泽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裴长卿,缓缓开口。
看着恭恭敬敬的乙三,裴长卿深吸一口气后慢慢的收敛了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抿了一口手边已经凉透了的茶水。闭上眼缓了几秒之后再睁眼,裴长卿的眼中已经无法看到刚刚的暴戾,只剩下了平静:“抱歉,继续。”
感受着自己周围压抑的气场逐渐消散,乙三点点头接着说道:“属下带着裴安小姐回来的时候,长公主据说已经成功炼制出了一批尸人,数量大概在一百人左右。”
“咔嚓。”
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捏碎的茶杯,裴长卿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渍,而后毫无情感可言地扯扯嘴角:“抱歉。”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脸色异常阴沉的李承泽,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裴长卿,乙三低着头继续说道:“属下还听他们说,他们要在大东山的时候带一批尸人过去。”“你出来的时候,李云睿有新抓什么人进去吗?”换了个姿势,裴长卿双手交叉地撑在下巴上,微微歪头问道。
吞咽了一口口水,乙三在听到裴长卿的问话之后瞬间回想起了在那个冰冷的山洞中彻夜回响的哭嚎声,一瞬间红了眼眶,咬咬牙回答:“长公主,长公主他们抓了一批八九岁的孩子……”
和脸色阴沉的李承泽对视一眼,裴长卿从对方的眼睛中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愤怒和凝重,转头对着乙三说了句:“辛苦了,药我已经给你了,你记得喝。”
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暗探可以决定的事情了,乙三对着两人分别行了一礼之后告退,走的时候还顺便关照了一下在外面和阿甘玩儿的兴奋的裴安。
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过着解尸毒的方子,裴长卿咬着后槽牙开口:“进宫吧,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现如今你我能够决定的事情了。”“是不是还要找监察院确定一下南疆失踪的人到底都是什么人?”揉揉额角,李承泽语气有些沉重“毕竟听起来这不是什么小数目。”
捏着鼻梁站起身,裴长卿一手撑着腰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有几分茫然,也有几分无奈:“这件事情,怕就怕在南疆的官员恐怕已经和李云睿同流合污了。这么大的事情,监察院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为什么监察院至今都没有收到消息,这就是麻烦所在。”
走到裴长卿身边,李承泽看着外面满脸都是兴奋的笑意的裴安,叹了口气:“是不是进宫还要带上安安?”“对,收养安安这件事陛下肯定已经知道,但是还是要去打个报备,更何况安安和这次的事情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微微有些胀痛,裴长卿微微摇头。
“大东山一事,恐怕是非多了。”
胸腔中传出一声哼笑,裴长卿微微扯动嘴角看了一眼李承泽,迈步往外走:“什么时候是非不多?”
“娘亲!”看到出来的裴长卿,裴安直接扑了过去“娘亲阿甘好好玩儿啊!”
顺势弯腰把裴安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裴长卿笑着一手扶着她一手摸了摸同样凑过来的阿甘,问道:“安安累不累?”“不累的。”稳稳当当的坐在裴长卿的肩膀上,裴安在摇了摇头之后突然犹犹豫豫地问道“娘亲生气了。”
内心有些惊讶这个孩子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敏感,裴长卿细细的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安安能不能跟娘亲去一个地方,见两个人?”“好呀。”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裴安晃了晃双腿问道“娘亲要带我去见娘亲的亲人吗?”
呼吸微微一滞,裴长卿点点头哄道:“对,他们是娘亲的亲人,也会是你的亲人。”“那他们会喜欢安安吗?”小手抓着裴长卿的衣领,裴安莫名地有些紧张“他们会不会讨厌安安?”
“怎么会呢。”安抚性地拍拍裴安的后背,裴长卿转头对着李承泽丢下一个“我带安安去换件衣服”的眼神,慢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们都会很喜欢安安的。我带安安先去换件衣服好不好?见人要穿的好看一点。”
坐在马车里,裴安看了看也换了身正经衣服的李承泽,又看了看一手搂着自己另外一只手极为灵活地转着从腰间摘下来的画卷的裴长卿,小声开口问道:“娘亲,舅舅,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了看低着头看似一脸深沉地思考着什么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的裴长卿,李承泽探身摸摸裴安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我们去见,去见姥爷!”脑海中迅速把所有的亲戚关系理了一遍,李承泽确定自己没说错之后点点头:“姥爷就是舅舅的父亲,安安不用害怕的。”
“你跟我家崽子说什么呢?”可能是因为马车的车轮隔在了石子上,裴长卿的思绪在猛地一颠簸之后终于拉了回来,一脸不赞同地看向李承泽“你瞅瞅你把安安吓的。”
无辜地耸耸肩,李承泽靠回到马车的车壁上,摊摊手:“我就说了我们要去见安安的姥爷,剩下可什么都没说。”“你说的这话我怎么这么不信?”挑起半边眉毛,裴长卿哼了一声噘嘴“你这一肚子坏水也就谢必安受得了你。”
“停车。”马车外突然传来了禁卫军的声音,带着他们独有的威严的气势“请出示腰牌。”
撩开帘子把牌子递过去,裴长卿微微侧身恰好挡住裴安的身躯,冲着检查腰牌的禁卫军温和地点头致意:“辛苦了,二殿下有要事要禀告陛下,劳烦通报一声。”
冲着裴长卿拱手行礼,禁卫军把牌子还给裴长卿后侧身让开了道路:“小裴姑娘,失礼了。”
等着马车重新走起来,裴长卿这才放下帘子回到车厢内,冲着阿甘招了招手:“阿甘,过来。”“咔啦——”把事先装在自己肚子里的帷帽倒出来,阿甘冲着在听到裴长卿的话之后瞬间变得一脸紧张的裴安晃悠了两下身子“咔啦——放松——”
等着谢必安把马车停好了之后,裴长卿率先跳下马车,而后示意阿甘下车,这才对着裴安伸出双臂:“安安,来,别怕。”
直接把自己埋进裴长卿怀里,裴安死死地抓着裴长卿的衣袖,声音都有些颤抖:“娘亲,我们为什么要进宫啊,还要面见陛下?我听人说,陛下是庆国权力最大的人,是这样的吗?那姥爷是不是也在宫里呀?”
知道此时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讲现如今的场景肯定会紧张,裴长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对呀,姥爷也在宫里的,我们现在就要去找姥爷。安安不要怕好不好?跟着娘亲走。”
在裴长卿怀里点点头,裴安安安静静地由着对方给自己带上一个硕大的帷帽而后抱着自己放心早已准备好的阿甘的肚子里。
小心的用外纱挡住裴安的全身确保不会有人看见她的容貌,裴长卿隔着帷帽摸摸裴安的头顶,叮嘱道:“安安跟着阿甘一起,别怕,好吗?有娘亲和舅舅在,我们会保护好安安的。”
抱着双膝坐在阿甘的肚子里,裴安从头顶传来的温度中感受到了来自裴长卿和李承泽的关怀,似乎只要有他们两个在,裴安就可以什么都不怕。
站在原地等了没有多一会儿就看见不远处那个急匆匆的身影,裴长卿和李承泽对视一眼迎上去:“侯公公。”“二殿下,小裴姑娘。”分别对着两人微微躬身行礼,侯公公笑的一如往常那般让人一见就心情舒畅“陛下派我请二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