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苏拂衣随后示意谢必安把门关上,在两人好奇的注视下屈指敲了敲桌面:“叫你们过来,是顺带着也想跟你们说一说,当年我去南疆的事。”
说话间又倒了杯清水递给李承泽,苏拂衣想了想自己的措辞开口说道:“我刚刚跟小姑娘说,抱月楼曾经是神庙设立在南庆的分部,自从我私下里将抱月楼从神庙脱离出来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类似于南疆的这种情况了。”
听着苏拂衣平淡的描述,裴长卿却悄悄地红了眼眶,忍不住伸手拉住了苏拂衣垂落在身边的手。
“我没事。”手背上突然覆上了一个冰凉而柔软的手,苏拂衣反手抓住裴长卿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捂着,安抚地笑了笑“当年之所以不让你去南疆,也是有这个考虑。”
说着她转头看向李承泽,顶着对方满脸不赞同的目光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盯着苏拂衣看了两秒后转向裴长卿,李承泽在把她快要盯炸毛之前悠悠地开口:“我终于知道,阿裴你当初那些气我的话都是怎么来的了。”
尴尬地往后缩了缩试图躲避李承泽的凝视,裴长卿装作极为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整个人缩在苏拂衣身后小声辩解:“我本来就……”
“你闭嘴吧。”直接把裴长卿从苏拂衣的身后拎出来,李承泽黑这张脸开口“你再说我更想揍你了。”
“嘤嘤嘤兄长欺负小孩儿!”努力把自己缩进苏拂衣的怀里,裴长卿极为夸张地做出擦眼泪的动作并且告状“我还是个宝宝嘛~”
哭笑不得地看着在自己跟前胡闹的裴长卿和李承泽,苏拂衣原本还充盈在心头的失落被轻柔地吹散,她一手拎住一个把已经快闹成一团的两人分开,看着还在试图挑衅的裴长卿摇了摇头。
扭头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还没有出现类似于鱼尾纹的情况后才试探性地松开手,苏拂衣板着脸训斥道:“老实点!都快嫁人了还这么不老实!”
“是娶!”义正言辞的梗着脖子反驳,裴长卿看着苏拂衣和挑着眉毛看着自己的李承泽正色说道“是我娶他!”
一口气噎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李承泽揉着太阳穴看着裴长卿那张脸,再联想到之前他们对话的时候提到的那件事,低笑着开口调侃:“哟,你这是连陈萍萍的嫁妆也准备出来了?再加上你的聘礼,看来你资产够多啊。”
听到这句话顿时整个人都蔫了,裴长卿噘着嘴瞪了一眼李承泽,连反驳的声音都变小了:“我这不是……”
“成了,我不想吃狗粮了。”一巴掌轻轻拍在裴长卿的脑门上,已经彻底调整好心情的苏拂衣笑着说道“承泽你也消停会儿吧,你们俩回头再把我抱月楼的房顶掀了。”
老老实实的抱着双膝坐下来,裴长卿把脸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问道:“所以说,到最后南疆实际上成为了神庙在南庆的总部?”
“到也不能这么说。”无意识的用手摩擦着自己的手臂,苏拂衣拧着眉头看着桌上的那张薄薄的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有些难看。
敏锐地察觉到苏拂衣情绪上的变化,裴长卿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就听到她迟疑地呢喃了一句:“不会吧……”
看了看裴长卿又看了看李承泽,苏拂衣想了想之后指着纸上的一行字犹犹豫豫地说道:“早些年的时候,我无意间回到神庙去汇报工作,然后在大空场闻到过很浓郁的血腥味,像是刚经过……”
在听到“血腥味”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裴长卿看着苏拂衣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当年我被困在宫里的时候,秦楚曾经确实提起过这件事情,当时他说他接下来会过得更好,而且当时我确实是闻到过一股特别淡的血腥味。”
“等等,血腥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件事,李承泽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项链摆在桌上,语气有些急切“阿裴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候的情景吗?”
“失血过多加上中毒。”迅速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裴长卿在说完这句话后瞬间愣住,随即眼前一亮“你是说失血过多?”
在李承泽把那条项链拿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微微一沉,苏拂衣把上面的那块牌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之后,突然问道:“这个是谁给你的?”
“老李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苏拂衣,李承泽抓了抓头发“他说这个能保平安,而且母后也在那次事情之后就让我一直戴着了。”
凑过去同样看了看苏拂衣手上的那个项链但是并没有看出什么,裴长卿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了在这块牌子不起眼的地方上雕刻了一个极小的标志。
“这个东西,是神庙当年给我们这些人证明身份用的。”把两个小孩儿看了个遍,苏拂衣叹息着从自己的衣领里也拽出了一块同样的牌子,声音有些低沉“只要有这块牌子的人,神庙就不会动你。”
听到这句话神情一时间有些恍然,李承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又把目光重新放在苏拂衣手中两个一模一样的项链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拍了拍李承泽的肩膀把项链还回去,苏拂衣脸上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你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也还不算太晚。”
自己看着手中的这条项链也笑了起来,李承泽把它重新挂回到自己的脖子上,语气中充斥着难得的轻松:“我知道。不过如果这么说起来的话,他们要那么多人,然后血迹……”
转头看了看天色,苏拂衣眯起眼睛先是听了听外面传回来的动静,随后面色凝重地开口:“神庙的文献中有过记载,有一种方法可以使正常人长生不老,并且青春永驻。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方法必须要用到大量的活人作为祭品,并且通过一定的方法献祭后才能够成功。”
顿了顿,苏拂衣摇了摇头又有些迟疑:“不过……按照常理来讲,神庙的人应该都是类似于吴乐天的这种机器人才对,为什么……”
“明德宫的那个法阵。”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抠着,裴长卿神情一凛“当年的那个法阵宣九曾经在一本古籍里查到说是用于献祭的,当时还在想说为什么需要献祭,如果要是按照这样推论的话……”
“咚咚咚。”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打断了裴长卿的话,庆帝平静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别讨论了,该收拾收拾了。”
“你来了。”站起身在两个小孩儿惊恐的注视下笑着打开门,苏拂衣站在门口看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庆帝,柔声问道“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她该走了。”暗含警告地看了一眼裴长卿,庆帝在门口拉着苏拂衣的手就想把人带走“再不准备该来不及了。”
瞠目结舌地看着仿佛自己的存在就是打搅父母爱情的庆帝和并不打算做过多解释的苏拂衣,裴长卿转头和李承泽对视了一眼,随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老爹啊,过河拆桥也没这样的啊。”
嘴上说着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裴长卿把李承泽往自己的身侧扯了扯,随后撇着嘴不情不愿地说道:“小师叔有事的话您先忙,忙完再说也不着急。”
看了看拉着自己死不放手的庆帝又看了看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电灯泡”的裴长卿和李承泽,苏拂衣满脸无奈地笑着垫脚在庆帝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后柔声说道:“我先把邀月她们叫过来好不好?等我回来可好?”
“我跟你一起去。”瞪了一眼装作毫不知情的裴长卿和李承泽,庆帝冷哼了一声后跟在苏拂衣的身后转身离去。
等着庆帝和苏拂衣离去后对着李承泽两手一摊,裴长卿摇摇头感慨一句:“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听到这句感慨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承泽看了看床上的那件嫁衣,又看了看看似轻松实则在紧张的裴长卿,犹豫了一秒后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阿裴。”
有些抓狂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裴长卿满脸沮丧地掰着手指头反复念叨:“我叫不紧张,所以我不紧张。我叫不紧张,所以我一点都不紧张。”
“阿裴。”满脸笑意地捏了捏裴长卿瘦弱的肩膀,李承泽低声安抚道“别这么紧张,你想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出门,你现在这么紧张干什么?”
一想起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去迎娶陈萍萍自己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裴长卿挎着肩膀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还有一个时辰我才紧张,我现在总觉得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准备好,总觉得还忘了什么,但是你现在要是问我具体忘了什么,我又不知道,因为觉得自己已经都准备好了。”
“瞎紧张。”笑着拍拍裴长卿的头,李承泽随后招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谢必安进来,随后席地而坐从怀里摸出一副牌笑眯眯地说道“来来来,看在你这么紧张的份上,兄长我陪你打会儿牌吧。”
闻言挑了挑眉,裴长卿看了看谢必安又看了看李承泽,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意:“干嘛,你不知道你这个架势很像是在教唆我聚众赌博吗?”
“赌不赌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两位男士该走了。”去而复返的苏拂衣恰好听到了裴长卿的这句话,忍不住瞪了一眼身旁的庆帝,随后敲了敲门“先生们,我们的新郎官要换衣服梳妆打扮了,你们留在这儿不合适吧?”
立刻站起身满脸堆笑地往外走,李承泽一边退一边拱手:“苏……母亲莫要着急,孩儿和谢必安这就走,这就走。”
咂咂嘴看着李承泽和谢必安离开,裴长卿幽幽地吐槽了一句:“这个关系,当真还是有点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