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薛氏与司马氏都答应解决一年的粮食问题,韩琦心绪大畅,高兴地拿起了酒杯,满饮了一大杯,笑道:“曹璋这个书呆子居然还让你们为难了?”
“书呆子?”司马范冷笑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以前我也见过曹璋,的确是一个书呆子,意气用事,与其父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这一次再见,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巧舌如簧,鼓动起人来,简直是舌灿莲花啊。我家里,已经有不少的小子被他蛊惑的五迷三道,不知自己为何物了,居然敢到老夫面前叫嚣,被我施以家法狠狠地揍了一顿之后,这才老实了一些。”
“我家也差不多啊!”薛均也是摇头叹息,“现在族里人心浮动,韩尚书,一个家啊,最怕心散了,心一散,队伍可就不好带了,您久在行伍,当明白这个道理。”
“我家亦是如此!”又一人站了起来,怒道:“韩尚书,这个曹璋如果再不滚出河东,可别怪我们对他不客气了。河东地面之上,可也不是没有盗贼响马黑帮的。他要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自讨的,怨不得我们。”
“胡说些什么?”韩琦沉下脸来,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曹璋是什么人不用我提醒你们吧?曹信不用说了,那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当年在镇州城下,自己的亲外甥,说射死了就射死了,你们敢动他的儿子,信不信转眼你们一个个死于非命。就算曹信不动,曹璋的女人又是什么人?那是李泽的亲信李泌,一个心狠手辣比之曹信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物,要是她的男人死在河东,你们信不信她敢带着千牛卫直奔河东,把你们全族上下杀得干干净净?她可是一个江湖卖解女人出身,你们信奉的那一套规矩,在她那里,就是一个屁。”
“可也总不能由着曹璋把这河东搅得乌烟瘴气吧?”薛均有些恼火地道。
韩琦冷哼了一声:“当然不能让他把河东搅得不能安宁!但你们就没有反思一下吗?为什么他一来,就让你们坐卧不宁呢?为什么他能成气候?你们平时对那些旁枝偏房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偏心一些无妨,谁还没有一点亲疏之别呢?但这事儿不能太过分啊!特别是那些有才能的,更是要笼络有加,可据我所知,你们对那些有能力的,反而打压得愈是厉害。”
薛均有些尴尬地道:“韩尚书,这嫡庶之别,还是要分清楚的,要是偏房旁枝的实力过于强大了,必然会威胁到嫡房啊,这在以前可是出现过的。”
韩琦盯着薛均道:“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好了,在外头,可不要乱说,别忘了,李泽就是庶房出身,不不,他甚至还比不上庶房,所以他对这嫡庶之别可是痛恨得紧。”
“这我们当然知道。韩尚书,这曹璋必须撵走。”
“撵走这是可以的,但是记住罗,别过分。”韩琦点了点头道。
河东是他的基本盘,他也不愿意曹璋这条鲶鱼把清水给鼓捣浑了,水一浑,可就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一些什么了。
“那好,有了韩尚书这句话,我心里也便有底了。”薛均道。
“千万不要过火。前段时间,不少人在河东死于非命,这笔帐,有人可记着呢!”韩琦冷笑道:“这件事情的首尾,处理得干净一些,千万不能留下一点把柄,据我所知,御史台已经在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了。”
司马范嘿嘿一笑:“哪些人可不是曹璋,没名没份的潜来我们河东搞事,死了,也算是白死。那些御史台的,走明面上来也就罢了,要是仍然黑不提白不提地想来我们河东搞事,只怕也活不长久。”
“不要当别人都是傻瓜。御史台吃了一次亏,这一次再来,还不会提高警惕?御史台有明暗两套人马,暗的那一套又与内卫连接在一起,你知道谁是他们的人?往来河东的人哪么多,你能把他们都杀掉?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韩琦警告道:“水利工程贪腐案刚刚掩盖下去,但我们内部不引以为戒的话,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如果连二接三的出事,便是我与薛尚书也掩盖不下去的。所以,安绥如果败,我们河东军顶上去的话,那这一仗,不但要打赢,还要打得漂亮,也只有如此,我们说话的声音就能更大。一俊遮百丑,知道吗?只要仗打赢了,什么就好说,要是仗打输了,说什么也白搭。”
“韩尚书放心,我们知道轻重的。”薛均,司马范等人都是点头表态,必然全力支持李存忠大将军打好这一仗。
“那好,有了你们这句话,我在武邑,也算放心了。现在陛下的身体已经一天天好转,等到陛下能够出来理事了,我们的实力便会更上一层楼,有了陛下的牵制,李泽的权力会受到进一步的遏制的。”韩琦欣慰地点了点头。“来来来,我们喝酒,薛公,把你的那些歌舞伎们换出来再跳上一曲,不过啊,还是让她们穿得暖和一些更好。”
薛均大笑:“真是想不到,韩尚书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好,没问题,要不回头,我把这些歌舞伎全都送给韩尚书。”
“那还是算了,我的那点钱,自己过还是很滋润的,加上这些人,可就吃不消了。”韩琦笑道。
乐声再起,长袖飘扬,优美的舞蹈再一次在雪地之上上演。
歌舞正酣,一人自外飞跑了进来,虽然寒风凛冽,但此人却是满头大汗,正自举杯邀饮的韩琦看到此人,却是一怔,放下了酒杯,那是他在武邑的一名亲信。
纱帐被撩开,寒风扑面而来,亭子里的人齐唰唰地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