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闪电,一名从大盾之后探出头来指挥的吐蕃军官仰天便倒,但更让人恐怖的是随之而来的一声如同炸雷一般的巨响。
无数的瓷片溅飞开来,瓷瓶夹层内,细小的铁珠子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弹射开去,顷刻之间,爆炸发生的那一块地方便躺倒了一大片,更有人惨叫着乱跳乱蹦,本来严整的队形瞬间便乱了套。
色诺布德也被这巨大的声响给弄懵了,不待他搞清楚状况,爆炸声便此起彼伏,吐蕃军的盾墙顷刻之间便垮塌了。哀嚎声响成一片,无数的吐蕃军倒下,他们身上那单薄的皮甲根本无法抵挡那些锋利的瓷片,细小的铁珠,而更他们害怕的是这天雷一般的震响。
一声过后,两耳便嗡嗡作响,啥也听不见了,眼见着火头窜起,却怎么也扑不灭,看着火头在自己身上燃起,听到肌肉被烧得吱吱作响,任谁也无法再冷静下来。
唐军的战车一头从破开的口子里扎了进去。
拖车的马被堵住了耳朵,蒙上了眼睛,既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依仗本能,任由车上的驭手驱策着他们向前狂奔。
袁昌呵呵大笑着。
他看到自己的战马马头上长矛捅进了一个前方的吐蕃兵,顶着他向前狂奔,跑了好些步,感觉到极不舒服的战马这才猛甩脑袋将这个死去多时的吐蕃兵给甩开。
他看到,车轴之上的锋利的刀刃在高速旋转之中轻而易举地切断身边吐蕃兵的双腿,断腿的敌人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
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车上的扶手,免得自己被颠簸之极的马车给甩下去,另一只手挥舞着横刀,只要够得着,他便挥出一刀。
或躺或坐在车厢里的那些伤兵,瞪大眼睛,不时地将手里的矛从车厢里捅出去,收回来时,往往便是沾满了血迹。
爆炸之声仍在持续不断地响起。
色诺布德两翼的骑兵如同袁昌他们所料想的那样,炸窝儿了。
当初在易水河畔,易海曾亲眼看到过张仲武的两万骑兵是如何被爆炸之声给惊得炸了群的,与当时的状况比起来,现在,当真是小儿科。
色诺布德的马又将了掀了下来,他有些痴痴地站在中军大旗之下,看着自己的军阵,在一瞬间便兵败如山倒。
敌人的战车在肆意横行,敌人的骑兵在肆意屠戮,敌人的步卒正如同一把利刃,将自己的部队从中间划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两边的军队在逃跑。
他们纯粹是被吓得。
这是猛火弹第一次在他们的头上炸响,以前,如此巨大的声音,只有在头顶上老天爷发怒的时候才会有。
但那并不能给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厉海瞄上了中军大旗。
嗖的一声,带着猛火弹的利箭划过长空,准确地扎在了旗杆之上。
爆炸之声响起。
色诺布德的几个亲卫一个虎扑,将他们些迷糊了的主将扑倒在身下,中军大旗轰然倒下,压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几个亲卫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又吃这沉重的大旗一压,顿时口中鲜血狂喷,眼见着便是活不了啦。
中军大旗的倒下,加速了色诺布德大军的溃败。
突围的道路出现在了唐军之前。
“不要恋战,加速脱离!”在终于亲手砍倒了一个吐蕃军之后,袁昌的脑袋终于从战斗的狂热之中解放了出来,他大声喝呼着,摧促着身边的号手,吹响突围的号角。
敌人迟早是会醒悟过来的,特别是那些被惊慌的战马带着满地乱窜的吐蕃骑兵。
唐军如同一道脱闸的洪流,从吐蕃军中一泄而过。将一片狼藉的战场留在了身后。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一路狂奔了十余里的唐军,再也听不到看不见敌人了,疲力不堪的士兵们弯着腰,扶着双膝,像上了岸的鱼儿一般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不要停,往前走,不要停,往前走!”厉海与唐吉在队伍之中来回奔驰着,叫喊着,摧促着想要停下来休息的士兵。
“让士兵们抛掉一些财货。”坐在马车上的袁昌,有气无力地道。
他倒不是累得,而是被马车给颠得吐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