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整个坞堡之中,那股怪味是经久不散,虽然拿水冲了一遍又一遍,众人的鼻间,却似乎依然没有消散。堡内被挖了好几个池子出来,从水井里提出来的水,将池子灌满,这是崔大郎在防患于未然,他们能用火烧敌人,敌人未尝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然,辽人虽然也有猛火油弹,但这对于辽军来说,却是属于珍贵的东西,不可能给这些罪奴用,崔大郎主要是防着敌人别的引火手段。坞堡虽然坚固,但回旋余地却不大。一旦内部烧起来了,那大家妥妥地变成烤猪。
武器盘点也出来了。
刀枪这些东西是足足够用的。不过羽箭只剩下了两千只,而最具威胁的强弩,只剩下了不到五十尺。
早前的战斗之中射出去的那些,被那些可恶的罪奴们给带跑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也属于极好用的武器。
这些年来,朝廷一直对北地实施钢铁禁运政策,辽人虽然也有铁矿,但他们冶练的水平一直上不来,技术不行便导至了他们的钢铁始终处于一个欠缺的状态。
如果强弩没有了弩箭,可就成了摆设,崔大郎只能让木匠多做一些木头弩箭,前头削尖了,用强弩发射出去,虽然不能像制式弩箭那样能串糖葫芦,但一次干掉一个人的问题还是不大的。
每个人都很忙碌,都很辛苦,但却也真的忘记了眼前的困境,欢声笑语,再一次出现在了坞堡之中。
只不过就是到了用饭的时候,闻到了肉食的香味之后,大家不由自主地便干呕起来,每个人都只啃了一些馍馍。这让负责做饭的士兵,不得不坠堡而出,去外头寻摸了几大筐野菜回来,也就是这个时节,还有丰富的野菜可以挖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数天之后,地平线上几匹奔驰的战马,让众人又一次地崩紧了神经。
来的并不是敌人。
几个伤痕累累的人,被绳子吊进了坞堡,崔大郎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便不由得叹息起来。这些人都是附近坞堡的。他们出现在这里,便代表着这几个坞堡已经被攻破了。
“死了,全都死了!”看着崔大郎,骑士号淘大哭。
众人默默地围绕着这几个人,任由他们放声大哭,哭一个痛快,其实在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大家便对死亡,都有了一个明确的心理准备。
等到骑士终于平静了下来之后,崔大郎才沉声道:“好了,既然来了,就准备战斗吧!多杀一个敌人,便等于是为死去的人,多报了一份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要是我们能一个人杀上十个,怎么算也是值得的。”
周围的坞堡已经被清理空了,那么接下来,就又要轮到自己了。这一次,来的人,只怕会更多。
这一次不再是崔大郎和他的大黑狗放风了,一半人留在了坞堡顶上,另一半人回到堡内休息。
也许是真正的做到了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知道敌人随时都会抵达,但休息的人,仍然睡得鼾声震天。
三天过后,大批的辽人罪奴,终于再一次地出现在坞堡之外,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偷偷摸摸,而是以堂皇之阵出现,崔大郎看到,队伍之中,多出了许多辽人的军官,而更让他恼火的是,敌人的队伍之中,还出现了好几台强弩。
王八蛋的,坞堡在被攻破的时候,守堡的人,竟然连这些东西都没有毁掉,现在白白地便宜了敌人,又成了自己的最大威胁。
通过对那几个骑士的询问,崔大郎已经大概知道了周围几个坞堡覆灭的过程。
有的是被敌人偷袭,猝不及防之下被攻破的,就像是自己遭遇到的第一次攻击那般。要不是黑狗机警,或者自己也难以幸免。
有的是没有封死坞堡大门,被罪奴生生地撞破了大门,用人海战术可淹没的。
有的居然是被敌人挖地道,直接挖进了坞堡之内从而被攻破的。
让崔大郎感到幸运的是,他们这个坞堡的地形有些特殊,地下是成片的岩石,这从他们的地窖内部就可以看出来,想要从他们这里挖地道,注定得不偿失,但为防万一,崔大郎仍然安排了人监听,以防万一。
比起这些,更让崔大郎感到棘手的是,那几台被敌人缴获的强弩,还有最新出现的一些简易版的投石机。
简单地用两根树杆,以火稍弯烤制了一下之后,然后向后扳弯之后将石头弹出来攻击坞堡,虽然从准头上来说完全靠蒙,但只要有一个砸到坞堡之上,就够他们受的。敌人弄了好几十个这样的玩意儿,便算是瞎猫捉死老鼠,总也有运气极好的。
这一次,辽人那边明显来了一个更懂行的官员,他们似乎也知道了这个坞堡更不好打,不再期望一鼓而下,而是要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之后,再进行强攻了。
当然,与这些器械比起来,更让崔大郎头皮发麻的,还是多达近三千人的罪奴。
老子现在只有一百三十几个人了,却要一对三十的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