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打开药包,先闻了闻,确认是瓜蒂散的药粉无错,又倒去半碗水,方抖落着悉数倒入碗中,捻其桌上的一根筷子,将药粉与水捣成浓稠的汤汁。
他轻轻摇晃一下那病客,将方才塞进嘴里以防咬舌的帕子抽出来,再翻翻他的眼皮,见他虽心口起伏、明显有气息,却结结实实地昏迷着。
邵清眉头一蹙,向那绸缎商道:“在下是郎中,姓邵名清,兄台若要救你这同乡,须信得过在下医术。”
到了这档口儿,绸缎商人还有何可犹豫,只不住地恳求:“请郎中快快施救,否则俺回乡如何与他家眷交待呐!”
邵清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正和那日赠与姚欢给鸡爪拆骨的西域镔铁匕首一模一样。
他熟练地提起病客一只手掌,捏住他的食指,调整刀锋,猛地往指尖一扎。
只听“哇呀”一声,所谓十指连心,那病客顿时疼醒过来。
邵清料那客人未必真的在神智上全然恢复,不愿浪费时间,干脆左手捏着他的下颌骨,右手抄起药碗,便往他口中灌去。
那病客从发疯到昏厥又到初醒,浑噩间倒也无力反抗,咕嘟嘟将药咽了下去,又再次感到指尖剧痛,也识不得邵清这陌生人,便要挣扎。
“莫闹莫闹,这是郎中,救你命哩!”
绸缎商上前摁着同乡,喝斥道。
邵清也未躲避,反倒一面让开病客呼过来的手掌,一面绕过去拍他后背:“你若要呕,千万莫忍,否则便没命了!”
说话间,便听得那病客“唔呃”、“唔呃”数声,旋即腮帮子一鼓,作势要呕。
邵清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肩头,将他身形一带,偏离了围观的众人。
只闻“哗”众人纷纷本能地扭头掩面,那病客果然结结实实吐了几次。
原本香喷喷的饭铺中,瞬时充斥着浓烈的酸臭味。
莫说沈馥之等人,便是病客的绸缎商同乡,已忍受不得,撒手跳开去。
唯独邵清,两道剑眉虽拧得更紧,面上却毫无嫌弃之色。他又拍了拍病客的后颈子,直待那客人再也呕不出来,虚弱呻吟着“苦啊,忒苦啊”才将他缓缓地扶至桌边靠坐下来。
邵清闻言,眉头却舒展开来,转头向病客的同乡道:“瓜蒂粉若不是比黄连还苦,他怎能吐个干净。”
说着又俯下身子,去探看地上的秽物。
“娘来,”那边厢,躲得远远的小婢子美团见了,不由感慨道,“做郎中真是比吃黄连还苦的差事呐,俺只道平日里洗猪肠子,已经够臭了,想来邵先生这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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