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馥之讷言片刻,道,“苏子容?是,苏颂苏公?”
“正是。当年父亲贬谪在外,母亲居于京中未一同随行。苏公当时正受高太皇太后的倚重,有心助我父亲回京却无果,想到父亲年过五旬远在南方,便有意让那位人品端淑、又年富力强的族妹,与我父亲结成连理、共度难关。父亲领了苏公的好意,但婉拒了。”
沈馥之多么玲珑剔透的老江湖,品咂曾纬的弦外之音,很明白,就是告诉自己,连宰相苏颂的族妹都可以做侧室,姚欢这样小户人家的女儿,若做不成他曾四房里的大娘子,实在,也算不上怎生委屈的际遇。
沈馥之默然。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人父母,有多么劳心伤神了。多年前,她和蔡荧文从龃龉到争执再到一拍两散,都没夜里失眠过。然而这一阵,她可真的是辗转反侧。女子嫁人犹如再投胎,她沈二再怎样具备独自谋生的能力,也终究不可能完全超然于世地来看待儿女一辈的姻缘事。
凭良心讲,今日曾纬的每句话,都已答在了他曾府四公子的本分上。
“四郎,你待欢儿好,是顶要紧的。旁的,吾等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馥之幽幽道。
第142章 李师师回来了(上)
熙河路路帅刘仲武的长子刘锡,刚在院中练完一套棍法,家仆便奏报,曾府四公子到。
“请曾公子去水榭那边叙话。”
刘锡淡淡道,收了棍子,先往庭院深处走去。
如今这天气,刘府花园里的池塘,离结冰也不过就差一口气。
亭子四面无遮,冷风大咧咧地灌进来。
曾纬原本在前厅喝着热茶,现下被这亭子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很有些恼火。
这个刘锡,是边鄙之地待久了,所以喜欢挨冻?
“刘兄额上,汗岑岑如雨,这般迎着西北风……”
“无妨,生于行伍,皮糙肉厚,边关的日头也好,风雪也罢,都比京城不知酷烈几倍,我何曾怕过。这开封城,再是寒冬腊月,也如温柔乡一般。”
刘锡牯牛似的,裸露在外的健壮的臂膀冒着蒸蒸热气。
他金马大刀地往石墩子上一坐,笑眯眯指着池塘里的石山道:“四郎看,这假山飞瀑,气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