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余步开外、陈列于屋角木榻上的锦缎。
皆是宾客们今日所送的贺礼。
“姚娘子裙上有油!”
邵清只又高声喊了一句,便不顾火情,回身要去拆解缠着赵佶的疯子般的吴阿照。
邵清的话,提醒了没有摔懵的姚欢,也惊醒了呆愣中的李师师和徐好好。
她二人从琴席处奔过去,扶起姚欢,溜着墙根跑向门边,自是离灯油地面越远越好。
这边厢,邵清见高俅比自己还决绝地扑向吴阿照,飞起一脚,踹开那厮。邵清再去看苏颂,老相爷已由苏迨搀扶,随着宾客往外撤。
邵清于是不再分心,跳开火苗,几步抢到另一侧堆放贺礼的角落,抽出一块白森森的布匹抖开,复又往赵佶和高俅处扑了过来。
门外众人,以及被高俅下了死劲踹到门槛处动弹不得的吴阿照,只望见火影之中,苏颂今日带来的那位青衫士子,抖着一大块白麻布似的东西,奋力扑盖仰天倒在地上、嗷嗷哭叫的小郡王。
高俅身上亦有火苗,他无法,只得跃过一层油火,再就地一滚,试图压灭火苗。
他情急之下,哪还顾得斯文,扯着嗓子叫道:“苏二郎,你家都是死人么!”
骤临险情,活人也要反应时间呐。
好在此时是冬季,天干物燥,许多人家的耳房内,都齐齐整整地备好桶水。苏家的男仆,不待主人喝令,已奔去提了水桶。
纷乱中,苏颂却拦住一个壮实的男仆,对苏迨道:“二郎,你与家奴,将那灯烛局的祇应人堵上嘴,先看管着。其他宾客,速速送到宅外去。”
……
榻前,赵佶双目紧闭,痛苦呻吟。
高俅的半边脸颊到脖子通红一片,但比赵佶的伤势还是轻上许多。
眼见着郡王带来的两个亲从,抖抖索索地帮主人褪下外袍里衣,高俅又被骇了一大跳。
高俅混的江湖,不过是开封这个华美都城的江湖。
他未去过腥风血雨的真正战场,自是不晓得,原来火灼过的人体,并不是马上就焦炭一般的,而是表现出一种怪异的粉红色。
这种鲜艳的颜色,仿佛畜类被剥皮后的视觉效果,给人带来极大的不适感。
高俅面如土色,只得看向榻边的另外两个人:苏颂与邵清。
--